秋瑾
秋瑾,字璇卿,号竞雄,自称鉴湖女侠,原籍浙江绍兴。她祖父和父亲在厦门做官时,将全家迁居到了厦门,1879年秋瑾就出生在那里。秋瑾从小就聪明伶俐,非常讨人喜欢。在她7岁的时候,有一次,她路过书房,被哥哥们朗朗的读书声所吸引,她倚门观望,一时竟挪不开步了。教书先生看到她有如此强烈的求知欲望,便心生怜爱,也教她识字。秋瑾在家塾里,几年工夫就读完了好几部古书和许多古词。11岁时,她就学会了做诗。在这以后的几年中,她又读了不少经书和史书;所做的诗词刚劲高亢,令人振奋,在当地颇有一些名气。一时间,只要提起秋瑾,人们就都知道,这是一个聪明好学,喜爱填词作诗,还擅长骑马、打拳、击剑,文武双全的“名门闺秀”。
然而,秋瑾并没有因为她的多才多艺而获得更多的自由。在当时,妇女身上套着许多封建枷锁,尤其像秋家这样的官宦人家,封建意识就更为浓厚了。父母不肯放秋瑾到社会上参加活动,让她在家中做闺阁小姐,这与秋瑾豪放直爽的性格是格格不入的。对家庭的这种束缚,秋瑾很不满意,所以经常向那些平常有来往的姐妹们诉苦,抱怨社会太不平等,妇女的社会地位太低贱。当秋瑾看到那些“洋人”耀武扬威地进出她祖父的办事机构,说话办事都极不讲理的情景时,就更激起她的愤怒,使她越发感到社会的黑暗。她曾写诗描述了妇女所处的“日月无光天地昏,沉沉女界有谁援”的悲惨境地。她认为,“人权天赋原无别”,女子的聪明才智不一定比男子差。而且,她还认识到,如果女子不读书,没有独立谋生的本领,靠男人吃饭,就只能处在受压迫的地位;妇女只有读书,学本领,才能争取自由。她表示,要用自己的“热血”,唤醒千百万妇女的灵魂,冲破“三纲五常”、“三从四德”、“男尊女卑”等封建伦理道德的束缚,争取妇女以及整个社会的解放。
在以后的日子里,秋瑾又经历了许多事,严酷的事实使她深深地认识到,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是中国人民的头号敌人,不推翻他们的反动统治,中国人民就不会自由幸福。19岁那年,秋瑾依父母之命嫁给了大官僚财主的儿子王廷钧。结婚以后,她决定到日本去,以探索救国的真理。王廷钧是个趋炎附势的子弟,本来对秋瑾的言行就不满意,一听秋瑾要去日本,更是火冒三丈,坚决反对。他竟用卑劣手段,窃取秋瑾积蓄的金银首饰和银圆,以达到阻止秋瑾赴东京的目的。然而王廷钧怎么也想不到,他的这些做法更坚定了秋瑾离家出走的决心。
她变卖了自己佩戴的首饰,将两个孩子寄养到绍兴娘家,于1904年夏天,冲破封建的牢笼,踏上了留学日本的征途。当轮船行至黄海时,秋瑾面对波涛汹涌的大海,心潮起伏,她仿佛看到了当年中日甲午战争时,中国北洋海军前仆后继,全军覆没的悲壮场面。一股复仇的烈火在她胸中熊熊燃烧起来,她当即挥笔写下了充满爱国激情的诗篇:
闻到当年鏖战地,至今犹带泪痕流;
驰驱戎马中原梦,破碎山河故国羞。
领悔无权悲索莫,磨刀有日快恩仇。
天风吹面冷然过,十万燕云眼底收。
秋瑾到日本以后,既不学医,也不进师范学校,她认为,这些只能解除少数人的痛苦,而只有研究革命理论,武装自己的头脑,才能完成拯救祖国的大业。因此,她一面学习日语,准备考入正式学校;一面广泛结识爱国志士,进行革命活动。她和刘道一等组成了以反抗清廷为宗旨的“十人会”;和陈撷芬等发起完全由妇女参加的“共爱会”;为提高留日学生的政治觉悟,她又创办了《白话报》,宣传推翻清朝政府,争取男女平等。不久,她又加入了秘密的反清会党——“洪门天地会”,并结识了和蔡元培一起发起光复会的陶成章,以及当时在日本留学的鲁迅。秋瑾在进行革命活动的同时,还广施侠义之财。1905年初,她慷慨解囊,资助长沙起义失败后来到东京的同志,以致后来自己经济拮据,只得回国筹措学费。
回国后,她首先到上海爱国女校访问了光复会会长蔡元培,之后又到绍兴热诚小学会见了徐锡麟,并经徐锡麟的介绍,加入了光复会。
1905年春,秋瑾重返日本,考入“青山女子实践学校”学习。1905年8月,孙中山由欧洲到日本,组建同盟会。经黄兴介绍,秋瑾与孙中山见面。倾谈之下,她对孙中山的革命主张大为折服,并立即加入同盟会,还被推选为同盟会浙江分会的会长。
革命思想武装了秋瑾,也改造了秋瑾。从此以后,她在日本各地四处奔走,发表演说,宣传革命。她介绍许多青年加入同盟会,使他们走上了革命道路。就在这个时候,她将名字改为“竞雄”。她经常穿着男装,佩戴着从日本商店买来的一柄锋利的“倭刀”,练习武艺。
由于许多开展革命斗争的革命家当时都是在日本留学,一时间,日本就成了他们在海外的革命策源地。这令清政府感到十分惶恐。1906年,在清政府的授意下,日本政府颁布了“取缔留学生规则”,严禁中国留学生在日本从事革命活动。秋瑾对日本政府的无理干涉十分愤慨,她毅然鼓动和带领大批留学生回国,参加直接对抗清政府的革命斗争。
经过几年的革命锻炼,秋瑾已成长为一位坚强的女革命家。她从对历史的回顾和对现实的分析中,逐渐得出了“世界革命赖武装”的真理。
回国初期,她住在上海虹口路厚德里。她在寓所里建立起据点,广泛联系革命同志。在这里,她创办了中国妇女的第一份报纸——《中国女报》,在揭露社会的黑暗,陈述妇女的痛苦,争取妇女解放,宣传男女平等方面都起到了巨大的启蒙作用。同时,她积极发展武装斗争,为武装起义积极地做准备。
1907年春天,她离开上海回到故乡,主持大通学堂的校务,在校内特别增设了体育专科,借此培养革命军事干部。为训练学生,她从各地抽来许多干部,到校担任教官。秋瑾自己也身先士卒,骑着马,手持武器,亲自指导学生野外训练。此外,她还利用当时绍兴知府贵福以前曾与她父亲共过事的便利条件,取得官府公文,名正言顺地从上海买来了各种枪支弹药。
在革命党人的努力下,大通学堂的学生几乎都成了光复会会员,江浙一带的革命党人迅速发展到六七千人。秋瑾把全部革命力量按照“光复汉族、大振国权”八个字的顺序分别编为八个军,总称为“光复军”,徐锡麟任首领,秋瑾任协领。起义的条件逐渐成熟。徐锡麟和秋瑾决定,7月初,徐锡麟在安徽安庆,秋瑾在浙江金华、绍兴等地同时起义,目的是要消灭清政府在东南沿海的军队。计划确定之后,大家兴奋异常。秋瑾心情激动,当即取出“倭刀”挥舞起来,高兴地说:“宝刀啊宝刀,用你报仇雪耻的日子到了!”
面对日益高涨的革命气势,封建统治者惶恐万分,他们派出大批侦探到处搜捕革命党人。这一突然变化的情况,迫使徐锡麟单独于7月6日提前起义。由于准备不足,起义军在杀死安徽巡抚恩铭之后,最终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徐锡麟不幸被俘。在安庆,他被反动派施以挖眼剖心的酷刑,最后慷慨就义。
7月9日,秋瑾等人在绍兴指挥部里焦急地等待安庆方面的消息,当得知徐锡麟壮烈牺牲的噩耗时,她悲痛欲绝。她极力抑制住悲恸,向桌上猛击一掌,说:“革命未成死不休,得拼下去。”
安庆起义的失败,严重破坏了整个行动计划。敌人对此也有所察觉,他们从杭州派出大量兵丁前往绍兴,这样,形势就更加危急了。7月13日,革命党人王金发从嵊州秘密来到绍兴,会见秋瑾。王金发力劝秋瑾立即撤往安全地带。他恳切地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秋瑾对战友的劝告非常感激,但她哪肯只身出走。她将重要文件交与王金发,毅然表示:“我决定留在这里和敌人决一死战。革命是要流血的,没有鲜血,挽救不了民族危亡。希望你再接再厉,重新组织那些失散的同志,努力地干下去”之后,秋瑾将一部分学生疏散,使他们免于不幸,自己却留在了大通学堂。
这天下午,杭州的清兵果然赶到,并团团包围了大通学堂。秋瑾下令还击,一时学堂内枪声大作。秋瑾手持六轮手枪,英勇搏斗。学生们以校门、墙壁为掩护,英勇阻击清军,当场击毙击伤清军数十人。经过近一小时的激战,清军冲进了大通学堂,秋瑾和其他六人不幸被捕。
秋瑾领导的武装斗争,动摇了封建统治的基础,清政府对此“谋反朝廷”的案件极为重视。他们准备连夜对秋瑾进行严酷审讯,同时,派出了大批军队和爪牙四处搜捕其他逃走的爱国学生,妄想一网打尽。当晚6时整,秋瑾被带到阴森凶险的法堂。敌人责令她跪下,她昂首挺胸地回答,“革命党人没有这个习惯!”尽管敌人千方百计地,对秋瑾进行威胁利诱、严刑拷打,但她始终坚贞不屈,誓不做革命的叛徒。当敌人逼她写供词时,秋瑾心潮起伏,思绪万千,眼望着法庭门外连绵的凄风苦雨,她牵挂着阴雾笼罩下的中华民族,思念着惨遭摧残的革命事业。她挥笔写下了“秋风秋雨愁煞人”七个大字,借此来表达她对祖国的热爱、对民族前途的担忧和对革命暂受挫折的悲愤。
面对钢铁铸就、威武不屈的英雄,敌人无计可施,只得伪造供词,捏造罪证,强按手印,草草定案。清政府害怕光复军前来劫狱,下令于1907年7月15日在绍兴轩亭口将秋瑾处决。当敌人宣布将她就地处决时,秋瑾视死如归,昂首大笑,声震天宇。
那一日,秋瑾身穿白布衫、黑纱裤,从容镇定地走向刑场。这时东方已经发白,秋瑾无限深情地举目四望,向祖国的美丽河山,向水深火热之中的苦难同胞,向可爱的家乡鞠躬告别……秋瑾虽然英勇地牺牲了,但她的光辉形象,却永远留在人们的心中。
落落何人报大仇,
沉沉往事泪长流。
凄凉读尽支那史,
几个男儿非马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