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站上一级台阶

序:站上一级台阶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我正和岁月结伴,行走其间。走到这里,心、脑和脚,都到了一个阶段,若把人生比作台阶,我已在某一级台阶上。

城村之畔,是我脚步的游弋范围,也是我思想的栖息之地。

一个人,不管大人物还是小人物,均要有一颗凡人之心。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这是世人皆知的。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各色人等,各类物事,比比皆是。

自以为是的人,恃才傲物的人,损人利己的人,居心叵测的人,胸怀大志的人,平易近人的人,礼贤下士的人,和蔼可亲的人,哗众取宠的人,默默无闻的人,大方的人,吝啬的人,慷慨激昂的人,唯唯诺诺的人……

行走在城村之畔,见过各色人等,经历过诸事多多,去过大城市,也常到小山村。以我所见所闻,亲身经历为背景,用我平实的笔调,再现一个个极其平凡的事物。山川河流、花草树木、城市农村、亲朋好友、街头偶遇,不用夸张和虚构,不去浓墨重彩渲染,只用一支笔叙述或者记录下一个又一个真实片段。就像拍照,黑白的也好彩色的也罢,美玉也好碎石也罢,人也好物也罢,对也好错也罢,只为留住某个地域、某个阶段、某个层次的某个或某些生活的曾经的印迹。

基于这一点,我把写过的文章,标注上了传播的媒体出处。但也不是按照媒体刊发时的模样原文照搬过来,而是尽可能地还原为原稿的样子。一篇文章的刊发,需要满足许多条件,刊发时有时原文不动,有时难免要删减,甚至被编辑动笔“升华”。我尊重刊发文章的媒体,但更想在文章结集出版时还原为最初的原稿。不同却没有还原的,多半是原稿已丢失。

稿件丢失,是个令人十分头疼的事情,就像某一阶段的某个记忆被硬生生从眼前从脑海中无情地抹去,那段原本饱满的生活,一下子被抽空。空到空虚,空到心痛,毕竟,努力保存过的东西,就像集邮者珍藏多年的邮票,就像品酒师窖藏几十上百年的美酒,就像古董商好不容易淘来的珍宝,说没就没了,没得无影无踪,让人长久地陷在失落、茫然、无助中!这也是我出版《城村之畔》的原因之一。

书中所收录之稿件,都是些平凡人身边的平常事,宛如一面镜子,说不准映出的是哪一年哪一天哪个人哪件事。只是,这些文章,也是经过了遴选的。一本书,毕竟无法承载所有经历,在结集的时候,我尽量选择了最贴近“多数人”生活的那一小部分。

本书的结集出版,得感谢曾经或一直在鼓励支持我的众多编辑老师。《齐鲁晚报》的李秀珍、张成东、孔昕、曲鹏、王慧,《扬子晚报》的邹小娟、张旻茜,以及本次结集载稿最多的香港《文汇报》副刊部的几位编辑,还有《人民日报》的马涌。这些先后出现在我写作之路上的编辑老师,在我的写作上,给予过我莫大的支持和帮助,没有他们的用稿,这本书稿收录的可能就是其他一些文章。即便是在这些大报副刊上刊发过的文稿,本书也只收录了其中的一小部分,更多稿件,只能留待下一部书籍呈现。

书稿出版前,我一直在犹豫。手头上很多作家的作品,出版时都作了序,且绝大多数都是请的德高望重的名家写序。身处城村之畔的我,整日柴米油盐酱醋茶地过日子,虽然也结识了几位名家,却不想叨扰他们,更怕书稿质量尚不配名家作序,有损其声誉。可一本书没有序,又总感觉缺了点什么,就把一些想法写出来,聊作序用。

是否要出版一本散文集,我纠结过好一阵子。把刊发过的稿件收集起来,筛选出来再放到一边,一次次被这事那事阻断。拿起来放下,放下再拿起来,就像一个思想的包袱,堪比肩上压了座小山。彳亍又 彳亍,徘徊再徘徊,成了一种常态。

思维,被某种无形力量,束缚进一个茧。一个像蚕茧而非蚕茧的茧,这个茧,有其意象而无其实质,飘忽于心脑之中,却看不见摸不着。这个茧,时有时无,时清晰时模糊。

最终决定出版,根由还在于一个“博弈”。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凡博弈,不管如何发展,不管方向对错,想更进一步,必须迈开步子走出去。举棋不落,原地踏步,是不会有大的错误,不致误入歧途,同样,代价是也不会有啥进步。师友简默、韩苏蔚、戴永夏对本书的结集,提出过非常宝贵的意见和建议,很利于我的判断。

在城村之畔行走了这么多年,经历了那么多事,有些感悟是积极的,是有助于身边人和自己今后借鉴的。在一次次于人于事举棋不定时,深切察觉目前存在的种种现象,或是有一些亟待改变之处,求变,求新,求高远,这也是结集本书稿的原因之一。

人生之路上有多少级台阶,我不清楚。现在站在了哪一级台阶上,也没法细数。但就岁月和写作而言,就生活体验和感悟而言,我已经站在了某一级台阶上,不是最初,也不是末尾。散文集《城村之畔》出版后,我将在现有这级台阶上起步,迈上下一级台阶。至少,不再是原地踏步,不用再忧心文稿像被狂风吹起的枯叶那样,一片片散落、消失。

城村之畔,是现实,也是一个总结,更是一个开始。许是身处城村之畔的缘故,时常觉得似乎被生活边缘化了。又仿佛一棵树,置身边缘之地,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地方,感觉没被推于边缘之境。之后的日子,不能继续被“边缘化”左右。

取名《城村之畔》,似乎缺乏意韵,甚至有点儿俗气,但最终还是定下这个书名。选此书名,关键是贴近现实。行于城中,行于山村,行于小镇;在城市住过,在村中住过,如今常住小镇。这个地带,可以称之为“畔”,城市之畔,乡村之畔。身在这样一个地方,见闻亦然。就连思想、思维,也有一种游弋于城村之畔的意味。

而立,不惑,城村,之畔。这是最贴近现实的一组词。一本散文集,最重要的,不是要有像小说那样跌宕的情节,不是要有像诗歌那样意韵的佳句,而是得反映一个阶段的裸露着的真实。为了再现某个阶段、某个地域、某个阶层的现实,我愿意舍弃一些华而不实的修饰和故弄玄虚的情节。

散文集的出版,于我,是一段过去生活的总结,未来新生活的起点;一种过去思维的再反思,未来新思维的再起航。又或许,是个像包袱一样的东西,将过去打包储藏,然后轻装上阵,迈步去上一级级新的台阶。于读者,则不敢妄加猜测,无论褒贬,唯愿阅后有所感、所得,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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