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天空闪过一道电光,瞬间照亮了面前的一切。

拥有“圣黑天鹅”之称的莫提耶城堡巍峨耸立在阿尔卑斯的山腰上,电光从黑色古堡的尖尖塔顶闪过。

“不!莫提耶大人,你怎么会……”

一个身穿青色骑装的少女单膝跪在刺有暗红色蔷薇的地毯上,如墨般黑色的长发直垂到腰际,她那张可爱的小脸上满是惊慌,按在腰间宝剑上的手也在微微颤抖着,就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有一只手,干枯、瘦弱得像秋天梧桐的树干,可是,它现在却正在轻轻摸着少女的头,一如那年在孤儿院里将脏兮兮的她领养出来一样,动作温柔,充满耐心。

“这是真的,孩子,医生说我活不过明年春天。”手的主人正是莫提耶伯爵本人,莫提耶家族从金雀花王朝起就是法兰西最大的世袭贵族,家族的荣耀一直延续到今天,已经度过了上千年。

大殿里弥漫着桦木的清香,伯爵大人静静地坐在法兰绒质的红色单人沙发上,虽然他已经满脸皱纹,鬓角也泛出灰白色,但一双温柔的蓝眼睛像是深沉的大海一样,让人无比安心。

“去吧,未末末,你是我所命名的‘玫瑰骑士’,也有着这世上最骄傲的心,去把我所希望的宝物带过来,让我带着它敲响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伯爵的声音有些喑哑、苍老,但还是那么温暖。少女曾经以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就是永远待在他的身边,接受他的教导,与心爱的宝物每天相伴。

闪着银光的烛台上,几根白蜡烛“噼啪”地闪了一下,火光摇曳。

可是现在,伯爵却告诉她,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一滴地流逝,正如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熄灭的蜡烛。

“可是……”少女呆呆地盯着眼前的地面,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颗颗滚烫的泪水就情不自禁地从眼眶里涌了出来,使黑色宝石般的眼睛越发明亮美丽。

滴答——

滴答——

地毯很快被浸湿了一块,浮现出更深的颜色,死寂的气氛在四周弥漫开。

“扑哧!”

忽然,有微弱的轻笑从黑铁锻造的大门处响起,接着,一阵笃实的皮靴摩擦声后,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门廊外走了进来。

“莫提耶大人,我还以为以您这么顽固不化的头脑,是绝对不会接受医生的看诊。不过您让未末末去完成这个任务,我看她可很有可能赶不上您的葬礼的!”

“你说什么?”烛光中的一老一少抬起头来,怒视着这位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

那个身影走到未末末面前,慵懒地站住了。他的声音和人一样华丽无比,光是听,就觉得眼前闪现出了一道炫目的白光。他穿着一身藏蓝的骑装,身姿优美挺拔,长着一头比太阳光还要灿烂的金发,五官精致得就像是从动漫中走出来的王子一样——薄薄的唇、英挺的鼻梁,眼睛蔚蓝如广袤的天空,挑不出一点儿毛病,完美无瑕。

这个华丽得像是画中人的花美男,就是莫提耶伯爵的亲生儿子,未来的伯爵继承人——贝尔·德·莫提耶,也是和少女未末末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我说得不对吗?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还偏偏坚持世袭伯爵那种老掉牙的制度,什么贵族礼仪、骑士精神,把末末教成这副呆呆的样子……”

贝尔的声音慵懒而平淡,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在为莫提耶大人的绝症而伤心。

“住口,贝尔!”少女从地上站起身来,怒瞪着他。

俊美的金发少年闭上嘴巴,他遗憾地耸耸肩,懒懒地走到宫廷沙发前坐下,顺手拿起银盘里的一个苹果。

“咔嚓!”他咬了一口苹果,英俊的眉目肆意舒展,眸子的颜色加深了一缕,“未末末,这次老狐狸交给你的任务可不简单哦!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要被抛弃了,毕竟……等他翘辫子以后,我可不会像他一样继续做慈善事业,一直养着你这个孤儿的。”

“你这家伙!”少女气得拔出腰间的宝剑。

“未末末!”伯爵严厉地大喝一声。这喝声听在她的耳朵里,就像是突然响起了惊天的霹雳。

未末末挥剑的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在贝尔灿烂的金发前停下。

“你这家伙……怎么可以这样?”少女“哐当”一声丢下剑,狠狠地瞪着他,而贝尔那双蔚蓝得如天空的眼睛里也凝聚着复杂的情绪,不甘示弱地和她对视。

没错,未末末是莫提耶伯爵从孤儿院里带回来的孩子,她是个黑发黑瞳的可爱女孩,漂亮得简直像玻璃娃娃,但性格古怪,不通人情。在她的心里只有两件重要的事,一件就是永远陪在把自己领回来的莫提耶大人身边,而另一件却奇葩无比——做世界上最好的职业盗宝人。

自从伯爵把她带回城堡之后,贝尔就一直欺负她,总是找她的麻烦,可是天生迟钝的未末末却从不和他争执,她只是一根筋地执行着莫提耶大人的命令,顺便收集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莫提耶大人生病了,随时可能会失去生命,可偏偏,他唯一的儿子却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这件事严重地刺激了未末末的神经,就算再不通人情,她也觉得,绝对不能忍!

“这次任务需要的东西,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伯爵打断两人之间“噼里啪啦”的放电,朝未末末抬起手。

他从身边的深棕色桦木桌上拿过一卷羊皮纸,递了过去:“你不会令我失望吧?”

黑发少女神情一肃,可爱的脸蛋上写满了慎重。她接过羊皮纸,重新单膝跪下,捧起面前的手,虔诚地亲了亲。

“我永远不会让您失望的,莫提耶大人。”

“那可不一定,”正在这时,贝尔又懒洋洋地开口,低沉的嗓音带着天生的冷酷,“世上哪有什么绝对的事,如果真有永远的话,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回来!”

“贝尔!”莫提耶大人震怒地站了起来,和贝尔酷似的那双蓝眼睛里充满了愤怒。

未末末拉住他的手臂,她那双黑宝石一般光华流转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贝尔俊美无比的脸,大声发誓:“没关系!反正我一定会拿到宝物回到城堡交给伯爵大人,贝尔,你就睁大眼睛好好等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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