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禹渡的黄昏(外一章)
干海兵
十一月的落日给每一个抬头的水珠一粒金子。那是澄黄的翅膀安伏下来,被一声一声碎裂的夜色吹高的温柔之痛。
大野无边,长河延接着最远最远的那缕紫色的淡了淡了的霞。
举剑而歌的茅草,挑灯的柿子树,一枚搭在斜阳之臂的小舟。
那些会飞的涟漪,把荷锄的大禹荡到柳笛横吹的山头。
渡,是一只蟋蟀敲打无边镜面的扑楞之冷。冷之锋利,拂血而洇的浩茫从天上到水中,有孑鸟叮当,有一羽人,有一剑路。
十一月无垠,等待泅渡的脚印有三千年、五千年。众沙静寂。
在大禹渡与黄河对饮
在大禹渡,和失散多年的自己重逢。
一杯薄酒,涌动落日与云影。内心的河床开阔而平静。大河不死。
芦苇雪、高粱血。应该有一匹脱缰的野马回到了从前,把爱过的重爱一次:杂草、灌木、沙泥鸿爪、块垒土丘,让水成为水,让酒成为每一个大禹要回家的门。
酒,是中年将去的夕阳。大波微澜,咫尺天涯。
黄河,是一颗高粱上将落未落的泪珠,遇柔则柔,遇刚则刚。
与黄河对饮,大禹渡如镜的波光闪烁着前世今生的梦想。
(选自《星星》散文诗2015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