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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恽代英在闽西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不同于以往的一片蓬蓬勃勃的革命景象。
请听恽代英激动的呐喊声:
列位,你们都听见过国民党张贞、刘和鼎、金汉鼎诸位大人,怎样劳师动众的去围剿闽西朱毛土共,你们都亲身领受过国民党摊派剿共公债,领受过反共军队拉夫骚扰的深仁厚泽,你们可曾知道闽西出了一件什么大了不得的事?
真的!真是一件大了不得的事,闽西农民反了……
你真以为闽西现在亦只是一种普通的革命,好比蒋介石革命便打倒了张作霖、吴佩孚,自己做起国民政府主席,好比汪精卫又要革蒋介石的命,亦想来抢一个国民政府主席做做?闽西完全不是这一回事情。闽西不是什么普通的革命,他是造反,他是要闹一个天翻地覆,把全世界翻转过来!
恽代英为革命根据地取得的成就欢欣鼓舞,他说:
你们说闽西做了一些什么事呢?让我来一件件事告诉你们。
一、赶走了国民党……
二、成立了苏维埃政府……
三、土地归农民……
四、分土地的方法……
也许是在白色恐怖中压抑太久,面对朱毛取得的前所未有的胜利,恽代英的激情也得到了从未有过的释放。白天,他与红军指战员、苏维埃政权的各级干部、贫苦农民座谈,了解情况,夜晚,就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奋笔疾书:
闽西的农民把他们那里收租的地主豪绅一齐都打倒了,那些穷苦的佃户与那些田地不够养活自己的自耕农,他们都起来像发狂一样的,搜杀他们乡村的地主绅士。没有杀到手的亦被他们驱逐扫除了一个干净。他们把乡村所有的田地,都拿来重新分过,他们自己耕种便都归自己享受。
你们一定要奇怪,像这样无法无天的事,国民党官府肯答应吗?自然不答应的。但闽西的农民不但是要打倒那班收租的地主绅士,他们一样是要打倒那班坐地收捐、收税、派款、派粮的国民党官府。他搜杀国民党官府正好像搜杀那班地主绅士一样。你们不听见他们将国民党旅长大人郭凤鸣,老实不客气的杀了悬首示众吗?你们不看见他们将国民党还有好几位大人,如卢新铭、陈国辉等,打得夹起狗尾巴向漳、泉、闽北一带乱跑吗?他们真是反了!他们何曾把国民党官府看在眼上?
恽代英激情难抑,他继续写道:
你们或者奇怪,闽西农民把国民党官府赶走了,他们怎么过日子?他们像这样下去,谁还能管谁呢?他们把地主、绅士赶了分田地,那田地各有肥瘦大小,怎么会分得均平?他们这样下去,不要自己间争得打破头吗?
说也奇怪!他们完全没有这样一回事。他们现在过得非常舒舒服服,从前争田争水的事现在一概没有了。为什么呢?因为他们有一个新的办法。
他们在一个乡村里面,许多事情都是靠着开群众大会解决。例如他们分田地,便是由群众大会自己讨论,自己定出分配的标准,自己指定调查并照料分配的人。这样分配下来,大家心满意足,没有一句话说。
其实这亦是自然的,你们晓得,从前闽西农民在地主官府下面,要交租,又要完粮,又要上捐,又要派款,他们那时候简直没有法子生活下去。有些农民一年都没有米进口,并且连红薯亦没有吃,他们只有吃红薯渣。现在造反成功,居然分了田地,而且分田地完全是他们自己作主,这正好比从地狱走上了天堂,还有什么话说呢?
而且即令他们有什么话说,有什么争端,亦是很容易办的,他们那时仍旧是开群众大会解决。群众大家怎么说,便怎样办,谁亦不能说这还不是十分公道。
他们不但一乡的事这样办,一区的事,一县的事,亦差不多是这样办的。……他们的办法,是在各乡举代表到区开会解决一区的事。各区举代表到县开会解决一县的事。同时亦由县、区以下各工厂、作坊、军队举代表参加。他们说这样的群众大会或代表大会,便是他们的政府。他们替这种政府起一个名字,便叫做苏维埃。
……
初春的夜虽然寒冷,恽代英心中却热浪滚动,他由衷地钦佩毛泽东的农村革命实践和英雄胆略;他亲眼所见的大量事实充分证明了毛泽东走出了一条有别于以往的道路,或许这才是一条符合中国实际,将中国革命引向最后成功的真正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