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下一秒

爱的下一秒

虽然铃声始终是一模一样,不会有任何改变,但是下课和放学的铃声明显比上课的铃声要悦耳得多,同学们就像是即将被放出笼子的鸟,迫不及待地冲出教室,就连一直昏昏欲睡的头脑也在瞬间清醒过来。

这是一所寄宿制的高中学校,因而此时的餐厅嘈杂得像是无数只苍蝇在飞舞叫嚷着,“嗡嗡嗡”地刺激着耳膜。

餐厅的电视里正播放着本地新闻,美丽的播音员正面带恐慌地播报着一条关于奸杀的新闻,提醒人们这是本地发生的第二起奸杀案:凶手总是选择情侣下手,先将男的打晕,然后再奸杀女的。根据作案手法分析,这两起案子可能是同一个人所为。画面切换到案发地点,一具女尸被蒙上了白布,地上的斑斑血迹清晰可见,死者的家属正在一旁哀号,催人泪下。

幸好这没有影响到人们的食欲,餐厅里依然是一片繁忙的景象,咀嚼声像是夜里的蚕吞食着桑叶,贪婪的食欲像蛇一般爬进胃里,使人想不填饱肚子都难。

吃完饭,张润和女朋友李潞匆匆地穿过后门,手牵着手漫步在田野上,相当愉悦。

张润是学校篮球队的主力队员,高大威猛,让人怀疑是张飞转世;李潞生得小巧玲珑,是学校许多男生暗恋的对象。自她和张润在一起后,无数人扼腕长叹,恨自己没有张润那般宽阔的胸膛、发达的胸肌和让人一看就觉得很安全的脸孔。

两人穿过田野,朝一片密林走去。张润握着李潞的手有些发热,李潞似乎能感觉到什么,但她在慌乱之中无法拒绝。李潞就像掉入了混沌的海洋,沉浮之间她毫无知觉。

黑暗像是一块厚重的黑布,将他们裹得严严实实,在“黑布”的边缘,一双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们。

麦子和司徒小冉穿过田野的时候,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麦子正要侧耳倾听,却被司徒小冉轻轻地敲了一个栗凿:“大色狼。”

麦子不明所以,他不解地说道:“什么呀,好像是青蛙被蛇吞食的声音,听起来很痛苦呀,那只青蛙好惨哦。”他看看司徒小冉突然变得通红的脸,再看看正要隐没的夕阳,说道,“我的脸是不是也像你那样红?”

司徒小冉下意识地摸了摸正在发热的脸庞,她想,也许麦子真的没有听清,于是想尽快离开这里,便拉着麦子的手说道:“快点走,我怕蛇。”

麦子笑道:“怕什么呀,蛇正在享受美餐,才不会顾及你呢。哎,你要拖着我去哪里?”

司徒小冉小跑着拉着麦子来到水库的大坝上,凉风拂来,撩动着她的发丝,抚摸着麦子的脸庞,也拨弄着麦子的心弦。他鼓起全部的勇气,突然凑过去偷偷地亲了司徒小冉的脸庞,然后飞快地跑开了。

司徒小冉的脸变得比刚才更红了,她反应过来之后追了过去,嘴里骂道:“大色狼!”可是心里,却像春风拂过绿油油的田野一般香甜,不过也有几分不甘,这可是麦子第一次亲她,不仅是偷袭,还显得有点草率。

司徒小冉快要追上麦子的时候,突然崴了一下脚,痛得她立即停了下来。

麦子急忙返身跑回来,蹲下来问道:“怎么啦,是不是崴到脚了?”

司徒小冉点了点头。

麦子说道:“你坐下,我帮你揉揉。”

司徒小冉打了一下他的手,说:“谁要你揉,都是你惹的祸!”

麦子顿时手足无措,他慌张的样子真像一个天真的小孩。

于是司徒小冉笑了起来,说道:“好啦,开玩笑的,不过天也快黑了,我们回去吧。”

麦子把司徒小冉搀扶起来,看她走路很吃力的样子,于是说道:“我来背你吧。”

这一次,司徒小冉没有拒绝。

麦子尽量稳地在田埂上走着,快到学校后门的时候,为了避免被老师发现,他说道:“到了,下来吧。”

咦,居然没有回音?

麦子疑惑地回头一看,司徒小冉竟然头歪在他肩膀上睡着了。麦子不忍心惊醒她,只好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斜阳一点点地沉没下去。

手变得越来越酸,腿也有点麻了,想不到她还挺沉的嘛,也许该减肥了,麦子自顾自地想着。

这时,麦子的头被敲了一下,只听司徒小冉说道:“哎,你心里是不是在想我该减肥了呀?”

麦子被吓了一跳,他说道:“啊,你怎么知道的?”

司徒小冉说道:“我听到的!不过,我想问你一下,要是我一直装睡下去,你是不是准备一直这样站着呀?”

麦子老实地回答:“是呀,看你睡得那么香,我不想吵醒你。”

也许最朴实的语言往往是最打动人心的,因为它是最真实的。

司徒小冉轻轻地亲了一下麦子的脸,说道:“好孩子,这是给你的奖励。现在,可以放我下来啦。”

麦子傻傻地笑着,蹲了下来,司徒小冉稳稳地站在地上,这个细节同样让她觉得幸福。

李潞疲惫地回到了寝室里,寝室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一片,有一个人直直地坐在张静的床上,一动不动,让她感到有些恐惧。她试着去开灯,却发现灯没有亮,也许是又坏了。

“张静?”李潞小声地叫了一声。张静是她昔日最亲密的朋友,可自从她和张润谈恋爱以来,两人仿佛多了一道隔阂,那种陌生的感觉使她们两个越来越客气,也越来越疏远。

张静没有回应她,只是默默地站起来,然后准备离开寝室。在她和李潞擦肩的那一刹那,她听到李潞伤心地说道:“我们还是好朋友吗?”

“无所谓。”张静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漠然,“你认为是就是,你认为不是就不是。”然后她笑了一下,突兀而刺耳。

“我和张润在一起伤害到你了吗?”李潞一想到小说里那些因为爱上同一个人而使友谊灰飞烟灭的情节就感到恐慌,她害怕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她和张静之间。

“你多心了,对于张润那样的花花公子,我还瞧不上。当然,我也入不了他的法眼。”

李潞稍稍放下心来,黑暗中,她伸出手去,想抓住张静的手,就像从前一样,十指紧扣,可是这一次,在即将接触的那一刹那,张静敏捷地躲开了,迅速地朝门口移去,临出门前低低地说了一句:“他只是一个使你受到伤害而哭泣的人,你会后悔的,好自为之吧。”

李潞惨然说道:“如果真的是这样,你会陪我一起流泪吗?”她想起从前张静总是在她伤心落泪的时候刮着她的鼻子说“当你的天空下雨,你也会拉着我的天空陪你一起下雨”,那种温暖的感觉,很久没出现过了,只是每次回忆起来,依然会掩饰不住地心动。

张静停下了脚步,但终究还是没有回答,她快步地离开了,只剩下“咚咚”的脚步声,回荡在寂寥的走廊上。

晚上卧谈会的主题是自己喜欢的女生是谁,因而在热烈地讨论了一阵之后,所有的炮火都集中在麦子身上,因为这个寝室暂时只有他一个人有女朋友。麦子在做了一阵无谓的抵抗之后,终于败下阵来,他原本就不是能说会道的主,现在更是一张嘴难抵其他五张嘴。

卧谈会终于结束了,麦子香甜地睡了过去,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司徒小冉一直在亲他的脸,感觉有点痒痒的,很舒服,于是他静静地闭上眼睛享受,直到第二天清晨被急促的脚步声惊醒。

“坏了,睡过头了。”麦子看到其他人都准备离开寝室去做早操了,而自己还躺在床上,于是慌手慌脚地蹦下了床,连脸都没洗就直奔操场。

一路上似乎一直有人冲着他笑,这使他有点莫名其妙,他尴尬地一直朝操场走,可越来越多的人冲着他笑。他偷偷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着,没有破烂,裤子拉链也拉好了,身后也没有挂着恶作剧的字条。

那是为什么呢?莫非是昨天晚上司徒小冉亲他不是做梦,而是真的,所以在他脸上留下了清晰的唇印?

这怎么可能呢?自己一直待在寝室里呀,总不可能梦游了吧。

一路上胡思乱想到了操场,站到自己熟悉的位置上,这时,他看到周围的同学像是在看搞笑的喜剧片,个个笑得天翻地覆。

他不由得耸了耸肩膀,心想,这些人是怎么了,集体性发疯?

麦子朝司徒小冉看了过去,只见她也在抿着嘴笑。四目相接,司徒小冉指了指脸庞。

麦子不明所以,摸了摸脸庞,这时同学们笑得更厉害了,东倒西歪,队形全乱了套,引起了老师们的注意。

班主任朝他走了过来,他指着麦子的脸,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麦子疑惑地说:“什么怎么回事?”

“你脸上,你脸上用毛笔写着‘王八’……”班主任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啊!”麦子这才明白过来,猜到肯定是室友们干的好事,怪不得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感觉脸上痒痒的,原来是他们用毛笔在他脸上写字。这帮小兔崽子,肯定是嫉妒他,所以才合伙恶作剧。

“赶快去洗掉。”

麦子马上跑到最近的水龙头旁,捧起水洗了洗,却总感觉洗不干净,看来这墨汁渗透到皮肤里面去了。

吃完早餐,室友成虎递给他一瓶深层洁净洗面奶,麦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受了,他拿出十块钱给成虎,成虎却装作没看到,径直走开了。

成虎长得有点狰狞,而且性格很阴郁,所以经常受到同学的排挤和嘲笑,尽管麦子性格随和,但也很少跟成虎来往,所以麦子直到把脸洗干净了还觉得很疑惑。

晚上,张润和麦子等几个同学一起去玩单双杠,正玩得起劲,张润被一个从单杠上跳下来没站稳的人撞了一下,那人是高二年级的,比他们低一个年级,而个头更是比张润矮了整整一个头,他慌张地道歉:“对不起啊。”

张润趾高气扬地推了他一把,那人顿时摔倒在沙坑里。张润本来还想补上一顿拳脚,麦子看不下去了,马上过来拉住了他,说道:“算了,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张润恶狠狠地指着那人说:“下次眼睛别长在屁股上。”

成虎连忙岔开了话题,说道:“润哥,你和李潞怎么样了?”成虎一直暗恋着李潞,但他很有城府,所以没人知道。

“还不是那样,”张润装作不以为然地说道,“和别的女孩也没什么两样。”

成虎恭维地说道:“润哥手段真高,这么快就把人家追到手了。”

张润得意地说道:“这算什么,不就是一盘小菜,男人嘛,泡妞没别的,就是先当孙子,小心地伺候着她,等追到手了,就当老子。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男人可以随时甩掉一个女人,就像甩掉一件旧衣服一样简单;而女人一旦爱上了男人,就会变得离不开男人。等你们悟透了这个道理,就掌握了泡妞的秘诀。”

“那你不是玩人家吗?这算什么爱情?”

“爱情?”张润像是听到了他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你脑子有病吧?泡妞跟爱情有什么关系?我告诉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要是把泡妞和爱情混为一谈,那你就等着被拒绝、被别人甩吧。”张润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转换了话题,“你小子晚上溜出去的次数不少啊,在网吧通宵玩游戏?”

成虎愣了一下才支支吾吾地回答:“啊——嗯——是的,在网吧玩游戏。”说完,他便开始猛地练起双杠来,鼓凸的肌肉冒出点点汗珠,在灯光和暗影中闪闪发亮。

对于之前张润说的那番话,麦子听了觉得心里很不舒服,至少他和司徒小冉,就是纯真的爱情,那相视时会心的一笑,那牵手时的温暖,还有亲亲的甜蜜,那是张润这种人永远体会不到的,他相信他们会一直相爱下去,直到永远。

麦子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拳头,嘴角也漾起微微的笑意。

很快就到了期中考试,面对最不喜欢的数学,李潞只好请求坐在她斜后方的张静帮忙,毕竟数学是张静的强项,只要张静愿意把选择题的答案给她,及格还是很有希望的。

如果是从前,张静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可这次,她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才勉强点了点头。

李潞高兴得眉开眼笑,所以一拿到卷子,就直接做后面的填空题和大题,除开几个稍微容易点的自己勉强会做,其他的题目李潞只好乱答一通,然后她趁老师没注意,示意张静赶快把选择题的答案扔过来。

张静似乎还在犹豫着什么,也许她并不情愿这么做。她慢吞吞地把答案写在一张字条上,揉成一团,从桌子下面丢了过来,却不料用力过猛,丢到了李潞前面的人脚边。

那一刻,连张静自己都怀疑是自己故意用大了力气。

老师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朝李潞这边走了过来,李潞前面的人小心地将纸团踩住,李潞这才松了口气,装作苦思冥想的样子继续做试卷。

老师来回地在她们身边走动,没有发现可疑的行为,于是又慢慢地走开了。

李潞前面的人用脚后跟用力往后一磕,纸团居然滚到了最后一排——张润的脚边,他毫不客气地捡起来就抄。

张静和李潞顿时都傻了眼,这时老师再度走了过来,守在她们旁边迟迟不肯走开,李潞眼看时间不多了,只好胡乱地填上了选择题的答案,瞎猫都能碰上死耗子,这ABCD总还是会碰上几个对的吧。

等到铃声响起,李潞和张静走出考场,正在讨论纸团的事情,张润从后面赶了过来说道:“糟了,我好像漏了第一题的答案,所以后面的答案全抄错了。”

于是李潞嘲笑道:“真是笨蛋。”

张静却不以为意地说道:“应该是你记错了吧,你也是舞弊高手了,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然后不等他们两个答话就又说道,“不打扰你们两个,我先走了。”看着她赌气般急匆匆离开的身影,李潞觉得张静似乎隐藏了什么秘密。

中考后不久,也就是麦子和司徒小冉正式初吻后的一个星期——那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麦子结结巴巴地背完了事先准备好的台词,还想继续说,却看到司徒小冉很配合地闭上了眼睛,于是他颤抖着吻了上去。由于颤抖得厉害,麦子觉得整个地面都在晃动,调整了好几次方向才准确地对上——司徒小冉的父亲找到了麦子,和他在一个僻静处进行了一场很不友好的谈话。

司徒小冉的父亲司徒清是镇里某政府部门的一个小官,他轻描淡写地说他已经通过他的老同学,也就是校长,了解了麦子和司徒小冉的全部事情,然后他很坦城地说这次来就是要拆散他们的。他说“拆散”这个词的时候显得很有成就感,好像完成了一项重大任务一般。

麦子坚决地说他和司徒小冉是真心相爱的,而且两人非但没有影响到学习,这次中考之后,成绩反而都上升了。

司徒清不想再浪费时间,当即拉下了脸:“我就实话实说吧,你和小冉是不可能的。你家是农村的,不富裕对不对?我家好歹还是个干部家庭,门不当户不对,而且你既然喜欢小冉,就应该让小冉过上幸福的生活。如果小冉以后能嫁一个有钱人,肯定比跟你在一起要幸福得多对不对?喜欢她就是要让她幸福嘛,至于跟谁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呢?你说对不对?”

麦子冷冷地反驳:“你怎么知道我以后不会是一个有钱人?”

“有志气,那就等你有钱了再说吧。如果你真的有了钱,而我的女儿又恰好还没嫁出去的话,我会考虑把女儿嫁给你的。在这之前,你别再来骚扰她,如果让我知道了,不是你离开学校,就是她离开。”司徒清提了提裤腰带,抖了抖裤子,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麦子顿时觉得脑袋空空的,他不知道司徒小冉会做怎样的决定,她会在司徒清的威逼之下放弃吗?之前说过的要相爱一辈子,会不会从诺言变成了谎言?

李潞和张润吵了一架,结果她被张润甩了一巴掌,然后她流着委屈的眼泪回到了寝室。张润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装作无奈的样子耸耸肩,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李潞躲在寝室的洗手间里,她一直紧紧地握着手机,盼望着张润打电话过来给她道歉,可是,手机却一直没有响起来。好几次她怀疑是手机没电了或是没信号了,结果打开屏保一看,电量充足,信号也是满格。

过了一会儿,张静和刘佳走进了寝室,她们聊了一会儿,突然聊到了这次的中考数学成绩。

刘佳说道:“你这次数学考得不错呀,选择题全对。张润是抄了你的答案吧,他和你是我们班两个选择题全对的人。”

李潞不由得叹了口气,本来张静的答案是抄给她的,如果让她捡到了那个纸团,那选择题答案全对的人就是张静和她了。

张静哼了一声说道:“算他运气好。我本来不想抄答案给李潞,但是不知道怎么搞的,她求我的时候我的心突然就软了,然后我就答应她了。但在抄答案的时候,我又突然反悔了。也许是我当时神思有点恍惚,鬼使神差地,我居然漏了第一题的答案。我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没有把第一题的答案抄上去。可没想到,张润竟然漏抄了第一题的答案,阴错阳差,反而全对了。”

李潞听了,不禁目瞪口呆,她没想到张静竟然会这么做,难道张静已经恨她到这种地步了吗?

刘佳吃惊地问道:“你这么恨她?”

李潞也想知道张静会怎么回答,于是她更加聚精会神地侧耳倾听。

张静幽幽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恨她呢?曾经是那么好的朋友。又或许,是有一点点吧,我也搞不清楚。”

李潞再也听不下去了,她紧紧地贴着墙壁胡思乱想,突然,洗手间的门被打开了。刘佳站在门口,她回头看了张静一眼,然后结结巴巴地说道:“啊,你在里面呀!”

李潞尴尬地回答:“是啊,我在里面。”

那一刻,气氛应该尴尬到僵硬了吧。

麦子和司徒小冉再一次走在田埂路上,没有像往常一样手牵着手,两人都沉默着。

两人一直默默地走到了后山的密林里,司徒小冉终于流着泪说:“对不起,我们再也不能在一起了。”麦子的心瞬间坠入了无底深渊,天真的诺言在刹那间全部化成可笑的谎言。

原来,爱的下一秒竟然不是爱,而是谎言。

麦子无力地摇着头,他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摆了摆手说道:“你回学校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司徒小冉一咬牙,转身跑开了,是的,面对父母亲的威逼,她选择了放弃。

麦子躺在草地上,旁边是灌木丛,将他包围了起来,天依然是那么的蓝,而心却是灰色。从前的快乐片段就像是电影一般在他脑海中一幕幕地上映,不知不觉间,他的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就在离麦子不远的一棵树下,张润正在为打了李潞一巴掌的事情而谄媚地哄她开心。他们两个是后面来的,所以并没有发现麦子的存在。

李潞再一次被张润的花言巧语蒙蔽了,就在两人忘情地拥吻时,一个蒙面人悄悄地朝他们走了过来。

张润的后脑挨了一棍子,使得他眼冒金星、天旋地转,然后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在李潞的呼救声还没喊出来时,那人就捂住了她的嘴,然后缠上了一层透明胶——他又把李潞的双手绑了起来,恶狠狠地说道:“我等这个机会好久了。”

李潞无助地挣扎着,她想这个人应该就是那起连续奸杀案的凶手,而这一次,她成了他的目标。

麦子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他探出头来看到这一幕,立马血脉偾张。麦子毫不犹豫地跳了出来,随手捡了一根手腕粗细的树枝朝那边冲了过去,经过张润身边时,不小心踩到了他的手指,他立即痛得叫了起来——原来,胆怯的他一直在假装昏迷。

那人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急忙抓起匕首转过身来,和麦子缠斗在一起。打斗中,麦子的树枝和那人的匕首都掉在了地上,两人开始肉搏。很快,麦子就被他死死地掐住了喉咙,压倒在地上不能动弹。

匕首就掉在张润的脚边,他捡了起来,手颤抖得厉害,似乎无法握紧。那人回头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他心中一慌,匕首又掉在了地上。

麦子感觉胸膛就要爆炸了一般,他喘不上气来,就连挣扎的力气也似乎越来越小,他期待着张润能帮他一把,可是张润却始终没有动静。

典型的欺软怕硬。麦子的喉咙发出痛苦的咯咯声,他觉得自己就要窒息了。

突然,那人的手松开了,麦子大口地喘了几口气,然后他看到司徒小冉跪倒在一边,不知所措地全身颤抖。

麦子把那人推到了一边,他看到一把匕首插在了那人的背上,刀刃几乎全部插进去。麦子解开蒙在那人脸上的厚厚的黑布,居然是成虎——四人不禁面面相觑。

张润恍然大悟:“我还真以为他晚上溜出去是去玩游戏了,没想到是去寻找下手的目标,这一次居然惹上我了。要不是我被打晕了,看我不狠狠地揍他。”没有人理他。

麦子安慰了一下司徒小冉,那一刻,他的心又开始快乐地翱翔。

“你怎么又来了?”

“我看你一直没回教室,怕你出什么事,于是就回来看看。”

张润解开了捆绑李潞双手的绳索,李潞拿出手机报了警,然后,抽了张润一巴掌:“没用的纸老虎,回去吓唬小孩吧。还有,我们已经分手了,以后别再来骚扰我。”

张润愣了一下,然后跳了起来,他无耻地笑着说:“我呸,分手就分手,我还怕找不到女朋友吗?哈哈哈!”

“滚!”也许是被李潞愤怒的声音吓着了,张润讪讪地离开了。

在等待警察来的时间里,天已经慢慢地黑了下来,一弯冷月挂在树梢上,洒下轻柔的光。远方,山峦如黛,绵延不绝,消失在向往的远方。

月光下,李潞出神地想着什么,而麦子拥着司徒小冉,他希望下一秒,下一秒的下一秒,他都能这样抱着她;可是也许在下一秒,他们就将永远地分开——未知的、肯定的,希望的、绝望的下一秒。

想到这里,麦子的手微微一用力,将司徒小冉拥得更紧了。安静的月光下,他听到他和她的心一起有力地“扑通”跳着。

下一秒,请慢一点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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