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娜塔丽娅
我纯粹出于偶然才领悟,
丘比特是怎样的一只鸟;
激情的心儿已经被俘;
我必须承认,我堕入了情网!
幸福的时光已经飞逝,
从前,我不知道爱情的重负,
一味地生活和歌唱,
无论在剧院,还是在舞会上,
在游园会,还是在娱乐场,
我飘飘然,像一阵轻风;
我给可爱的女性
随意涂抹一幅漫画,
为的是把小爱神嘲弄;
但我的嘲笑徒劳无益,
最终,我本人也堕入情网,
我本人,唉!丧失了理智,
嘲笑,自由,——都抛在脑后,
我已不再是禁欲的加图[1],
今天呀,我成了赛拉东[2]!
一看见迷人的娜塔丽娅,
这喜剧女神的献身者,
我的心灵就中了丘比特的金箭!
于是,娜塔丽娅!我必须承认,
我整个的身心充满了你,
这还是第一次,我羞怯地
为女性的魅力所痴迷。
整天,无论我怎样努力,
都无法摆脱你对我的占领;
夜幕降临——在空幻的想象中,
我看见的唯有你,
我仿佛觉得,亲爱的你呀,
一身轻纱,和我在一起;
羞怯而甜蜜的呼吸,
洁白的乳房微微颤动,
闪烁着欺霜赛雪的光泽,
一双明眸半开半闭,
安谧的夜,淡淡的暗影——
这一切令我欣喜若狂!
我单独和她在凉亭下,
我看见……处女的百合花,
我战栗,苦恼,默默无言……
我醒来……唯有一片黑暗
环绕着我孤寂的眠床!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慵懒的梦,缱绻的梦,
张开了翅膀向远方飞翔。
忍受着爱情的煎熬,
情欲越来越强烈,
我一刻比一刻更虚弱。
理智总是在寻索着什么……
寻索什么?没有一个男人
会向女士们透露任何信息,
总是千方百计加以掩饰,
我——却想将它一语道破。
恋人们所期盼的一切,
其实他们自己也不明了;
他们这种习性让我感到惊奇!
我期望像菲利蒙一般,
裹着宽大的外套,
戴着尖顶的小帽,
趁着夜幕,抓住安纽塔[3]的纤手,
倾诉相思的痛苦,
宣称:她是我的人!
我祈盼:你能像娜佐拉[4]一样,
抛出含情脉脉的目光,
竭力将我挽留,
或者,让我像白发的奥贝肯,
这被命运遗弃的老人,
戴着假发,披着古老的斗篷,
赢得娇美的罗辛娜[5]的芳心,
伸出粗鲁、灼烫的大手,
抚摩雪白、丰满的乳房……
我祈盼……远隔重洋,
我岂能一脚就跨越,
尽管我对你一往情深,
但与你天各一方,
我不能心存任何希望。
可是,娜塔丽娅!你并不知道,
谁是你温柔的赛拉东,
你更不会明白,
为什么,他不敢心存
一丝希望?——娜塔丽娅!
请你听我再絮叨几句:
我不是后宫的主宰者,
不是黑奴,不是土耳其人。
你也不能够把我当成
彬彬有礼的中国人,
或者当成粗鲁的美国人,
不要把我看作德国人,
头戴尖顶帽,手拿啤酒杯,
嘴里还叼着一根雪茄烟。
也别把我认作骠骑兵,
顶着头盔,手执长刀。
我不会因为亚当的罪孽,
让马刀、长剑和斧钺
来加重双手的负担。
“那么,你是谁,唠叨的情种?”
请你望一眼高耸的院墙,
那里有沉默那永恒的暗影;
请你望一眼紧闭的窗户,
那里有一盏盏幽灯在闪烁……
你就会明白,娜塔丽娅!我……是一名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