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逃离
一
“你怎么看这部片子?”我指着手中《昆西四季:约翰·伯格的四幅肖像》,封面上是白发伯格线条清晰的侧脸与扭过头来的蒂尔达·斯文顿,那个消瘦、冷傲的模特与演员,也是这部片子的导演。
“实在太难看了,”杰夫·戴尔脱口而出,“这很做作……让人觉得难堪、尴尬。”我没追问原因,因为我尚未看过全片,但几分钟的片花让我觉得相当迷人。他的回答一定有英式恶作剧的成分,但也透露了部分的真实。约翰·伯格是杰夫·戴尔智识上的英雄,鼓励他踏上写作之路。他人的诠释总会有隔膜,虽然这诠释来自一位与众不同的女模特。做一个并不恰当的类比,这多少像是刘雯拍了一部关于木心的纪录片,你问陈丹青的观感如何。当然,丹青的回应必更开放、富有礼貌。
这个小插曲并没缓解初见面的尴尬,在最初的5分钟,我一直在擦汗。这与头顶的摄影灯有关,也源自紧张,我渴慕他的写作与生活。
4年前的一个夜晚,我读到杰夫·戴尔。我刚拿到一笔数目可观的投资,它给我带来一种意外的快感。除去阅读与写作,我还可以成为一个创业家,没能拥有海明威式的生活,但有机会开一家中国的莎士比亚书店。
可惜,这快感过于短暂。它随即转化成无穷无尽的焦虑,一个商业组织的所有细节问题都令我焦头烂额。我终于意识到,就像有人天然对词语或颜色敏感,还有人能敏锐地看到金钱的流动,我显然看不到,还发现之前对词语的敏感也正在丢失。很多时刻,我心中乱作一团,伴随着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