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前言

近五千年有文字记载的华夏文明中,文章妙手如群星闪烁,不可胜计。当现代人回过头来重新审视唐宋文坛风云际会的历史瞬间时,多数人会眩惑于诗与词灿烂的云霭,却往往忽略了掩于其后的另外一种同样重要的文学体裁——散文。唐宋散文,上承先秦汉魏六朝,下启元明清三代,是我国散文发展史上一个极为重要的时期。其时名家辈出,各具个性,文体大备,丰富多彩,既大大拓展了散文的天地,又多有传世名作,可谓盛况空前,震古铄今。其中作家最负盛名者有八位,他们是:韩愈、柳宗元、欧阳修、苏洵、王安石、苏轼、苏辙、曾巩,被后人尊称为“唐宋八大家”。

唐宋八大家由于各自所接受的传统文化影响不同,所面临的社会历史背景不同,以及自身的际遇不同,其文章所涉及之领域与内容亦不尽相同。韩愈以振废起衰为己任,其文多涉及“道统”之类,追往圣,继绝学,为复古张目,回击阻碍古文运动发展的种种言论。柳、欧、王等都是全力从事政治革新的人,身处政治革新运动的漩涡,所以他们的文章更多涉及当时的政治焦点及社会现实,既有对下民病痛的忧心,也有对贤才湮没的同情;既有对奸吏暴政的抨击,也有对衰风弊习的斥讽。其笔触所及,远比六朝骈文更为广阔、丰富。而“三苏”更以学识渊博著称于世,其文立足现实问题,出入于经史及诸子百家,旁征博引、气势磅礴,多史论之作,为社会改良开济药方,摇旗呐喊。曾巩一生官位既不如欧阳修、王安石之显赫,仕途亦不如柳宗元、苏轼之多坎坷,其文多阐述古文理论、劝诫后学上进之作。

更值得注意的是,唐宋八大家在长期的艺术实践中,都铸成了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如韩愈之构思精巧,气盛言宜;柳宗元之思理深邃,牢笼百态;欧阳修之唱叹多情,从容不迫,无艰难劳苦之态;王安石之锋利劲峭,绝少枝叶;曾巩之醇朴平实,深切往复;苏洵之纵横雄奇,尤长策论;苏轼之如行云流水,随物赋形,宛转曲折,各尽其妙;苏辙之委曲明畅,一波三折等。应该说,这表明了唐宋诸家在“文学的自觉”、艺术的追求上,比缺乏艺术个性的六朝人要更向前跨进了一步。同时,诸大家在散文理论的构建中,虽力反六朝颓风,对其文笔之辨、文学特质的探讨亦弃之不顾,而在创作实践中却并未忽视散文抒情的特质。他们在创作中摆脱了音律、辞藻等方面的重重束缚,在熔冶古人与时人语言的基础上,吸取各方面有益的艺术技巧,从而创造出随势而异、新颖完美的散文艺术形式。这种继承与发展的特质在今天仍具有强烈的时代意义。

当然,唐宋散文作者堪称大家者,远不止上述诸人,其他如晚唐小品文作家罗隐、皮日休、陆龟蒙,以及北宋的范仲淹、司马光等,都颇具大家风范。但在散文理论的构建、推广及对后学的影响上,上述诸大家却为举世所公认的丰碑。此八大家之作,大抵代表了唐宋散文的最高成就。于是,我们将其辑录编译,详加校勘,名曰《唐宋八大家》以飨广大读者,希望能有助于读者管中窥豹,触类旁通,了解唐宋散文的价值,并从这笔宝贵的遗产中汲取滋养,或可作为繁荣今天散文创作的借鉴。

诸大家除散文创作取得很高成就外,诗词方面亦有可观之作,韩柳的诗,欧阳修、苏轼的词,均当之无愧地属大家行列。本书在重点突出八大家散文创作成就时,对韩愈、柳宗元的诗,欧阳修、苏轼、苏辙、王安石的词也一并铺陈,进一步张扬其大家气象,以彰其为中国文学的发展所做出的继往开来的重要贡献。

当然,由于我们水平有限,时间仓猝,书中恐怕难免有贻误不当之处。恳请广大读者和文史界同仁批评指正,以便让我们再版时及时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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