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前言

嵇康(224—263),字叔夜,三国魏谯(qiáo瞧)郡铚(zhì治)县(今安徽省濉溪县临涣镇)人。三国时代著名的思想家、文学家和音乐家。其祖先本姓奚,居会稽上虞(今浙江省上虞市),因躲避怨仇,迁居于铚县的嵇山(今安徽省涡阳县内),便改姓嵇。

嵇康出生在儒学世家。父亲名昭,字子远,早逝。嵇康由母、兄(姓名无考,不是嵇喜)养育长大。成年后,一直寄居在河内山阳(今河南省焦作市东),达二十年之久。嵇康的妻子是魏沛穆王曹林(曹操之子)的孙女,因而他是曹魏宗室的女婿,这一点对他的一生,或多或少都有些影响。

嵇康曾做过曹魏的郎中、中散大夫(无职守的闲散文官),故世称“嵇中散”。由于他对司马氏多有不满,退隐,不再出仕。

嵇康的活动时代,正当魏晋易代之际,政治斗争十分尖锐残酷。这是一个黑暗、险恶的时代。

景初三年(239年),魏明帝曹叡病死,年仅三十五岁。继位的曹芳是个八岁的儿童。曹爽(曹操族孙)和司马懿二人辅佐幼主,曹爽用何晏、邓飏等,谋夺司马懿之权。嘉平元年(249年),司马懿用阴谋手段诛杀曹爽、何晏等人。嘉平三年(251年),又逼太尉王凌自杀。司马懿之子司马师上台后,继续专权。嘉平六年(254年),又诛杀了名士夏侯玄、李丰等,废齐王芳,另立高贵乡公曹髦。正元二年(255年),丘俭等在淮南(今安徽省合肥市西北)起兵反司马氏,司马师率军亲征,丘俭战败被杀,反司马的最大的军事力量终于被摧毁了。是年,司马师病死,其弟司马昭上台,日谋代魏。曹髦曾说:“司马昭之心,路人所知也。”(见《三国志·魏书·高贵乡公传》裴松之注引《汉晋春秋》)甘露二年(257年),诸葛诞又在淮南起兵,次年被杀,从此反司马氏的军事力量被彻底消灭了。甘露五年(260年),曹髦密谋讨伐司马昭,事情泄密,司马昭乘机杀了曹髦,另立陈留王曹奂为帝。咸熙二年(265年),司马昭之子司马炎终于代魏称帝,建立晋朝。

司马氏集团,一方面采用残酷的手段,血洗曹魏集团成员,另一方面又大力倡导“名教”,为篡位制造舆论。他们利用东汉以来世家大族重视的一些伦理规范,团结内部,诛除异己。如大官僚何曾倡言“以孝治天下”(见《世说新语·任诞》),这既能绍续正统的社会、政治伦理,维护社会运行的道德体系,而又可给他们心目中的仇敌横加恶名,以致“名士少有全者”(见《晋书·阮籍传》),文人学士人人自危。由于社会的黑暗和两汉儒学的衰微,沉寂了数百年的老庄思想再度兴盛起来。为了远祸全身,士子大多醉心于清谈玄理。因此,在学术思想领域里,玄谈之风日炽,《老子》、《庄子》、《周易》成了名士们研讨的主要对象,时称“三玄”。

当时,玄谈家大都是些“名士”,大约可分为两派。一派用老庄思想解释儒经,认为名教出于自然,依然维护着儒家的伦理观念。这一派以何晏、王弼等人为代表,夏侯玄、钟会之流也属此派。后人习称这些人为“正始名士”。另一派,即嵇康、阮籍、山涛、向秀、阮咸、王戎、刘伶七人。他们“相与友善,游于竹林”(见《三国志·魏书·王粲传》裴松之注引《魏氏春秋》),后人习称“竹林七贤”。他们从理论到行动,都是提倡“自然”,反对礼教的。汉末以来士人通脱、放达的风气,由于时代的原因,在他们身上得到了充分的发展。他们鄙视世俗,任情自得,却又各具风神:阮籍佯狂,刘伶病酒,山涛以识度自负,嵇康则高标脱俗而无喜愠之色。有一次,司马氏所宠幸的钟会前来拜访嵇康。嵇康正在锻铁,对钟会的到来视若无睹,仍挥锤不止。过了一个时辰,钟会扫兴而去。嵇康问道:“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钟会回答说:“有所闻而来,有所见而去。”(见《三国志·魏书·王粲传》裴松之注引《魏氏春秋》)双方的对答似乎不伤感情,但钟会对嵇康的学识盛名常怀忌妒,此时更嫉恨在心。

七贤中人种种与名教对立的处世态度,当然是阴谋篡权的司马氏所不能容忍的。他们采取软硬兼施的手段,分化瓦解,拉拢七贤。山涛、王戎以其社会地位和姻属联系之故,投向了司马氏,致身通显。嵇康却不惧威逼,不为利诱,始终不屈地与司马氏和他们倡导的虚伪名教进行斗争,终于招致杀身之祸。

魏元帝景元四年(263年),吕巽(xùn迅)因奸淫弟妇徐氏之事泄露,心怀鬼胎,反诬告吕安对母亲不孝,吕安蒙冤被捕,放逐到边疆。嵇康素与吕氏兄弟友善,并曾出面调停此事。为伸张正义,他亲去狱中替吕安辩诬。钟会却乘机向司马昭进谗,说嵇康“上不臣天子,下不事王侯,轻时傲世,不为物用”,“今不诛康,无以清洁王道”(见《世说新语·雅量》刘孝标注引《文士传》)。此言正中司马昭下怀,于是下令收捕嵇康。嵇康入狱,太学生数千人上书,请以嵇康为师(见《世说新语·雅量》注引王隐《晋书》)。但早已把嵇康视为眼中钉的司马昭,又怎会放下屠刀?嵇康临刑时,顾视日影,索琴弹了一曲《广陵散》,悲叹道:“《广陵散》于今绝矣。”虽然他怀着无限的遗恨,但神色自若,对这种结局早已有所感悟了。

嵇康的诗文极力主张听任自然而反对虚伪的名教,这也是他诗文的一个主要内容。因为司马氏挂着虚伪的礼教招牌,干着篡位的勾当,嵇康不能不首先给以尖锐的批判。《难自然好学论》一文集中猛烈地抨击了礼法制度。首先,他对礼法的本质加以揭露:“及至人不存,大道陵迟,乃始作文墨……造立仁义,以婴其心;制为名分,以检其外;劝学讲文,以神其教。”他认为仁义、名分,不过是为了束缚人的思想言行而制定的,“劝学讲文”不过是装点门面的手段而已,一切礼法制度都是“至人不存”之后统治者特意设立的。接着又痛斥儒家经典的罪恶作用,“开荣利之途”,使人们竞相追逐私利。他对视“六经为太阳,不学为长夜”的说教进行了针锋相对的驳斥。他把学校、诵读、六经、仁义,分别比作“丙舍”、“鬼语”、“芜秽”、“臭腐”,这是旷古未有的嘲弄。在《太师箴》中,他更认为由于统治者以天下为私,怕万众乖离,所以才“攘臂立仁”。这就把一切礼法名教的根源都归结到一个“私”字上。这是异常深刻的。司马氏提倡礼教,难道不是为了“宰割天下,以奉其私”(见《太师箴》)吗?

名教和自然之辨,是魏晋玄学最重要的论题之一。《释私论》就是他抨击虚伪名教的理论性文章。“释私”就是“除私”。什么是“私”呢?“夫私以不言为名,公以尽言为称”。“不言”就是隐藏真情,“尽言”就是显露真情,无所隐匿。“公”和“私”的本质区别,就是真和伪,真就是“实”,即“自然”;伪就是“名”,即“名教”。嵇康认为,“君子无措乎是非”。“无措”就是行为不拘束于世俗的是非界限,要“越名教而任自然”。他把“公”和“私”看成是“是非之至”,认为是一切事物成败的关键。

嵇康反对名教,其实质是反抗当时黑暗的现实政治。他在对历史人物的评议中,也贯穿了抨击黑暗政治的意图。司马氏以周公自居,嵇康在《与山巨源绝交书》中则宣称自己“每非汤武而薄周孔”,致使“大将军(指司马昭)闻而恶焉”(见《文选》卷四三《与山巨源绝交书》李善注引《魏氏春秋》)。其矛头所向,是一目了然的。在《管蔡论》中,嵇康则对一向被视为“凶逆”的管叔、蔡叔,给予了全新的评价。他从“三圣之用明”的角度提出问题,说明管、蔡原本是“服教殉义、忠诚自然”的;后辅助武庚,功绩卓著,“名冠当时”,只是因为“不达圣权”、“愚诚愤发”,才招致反叛之名、杀身之祸。这是一种以古喻今的手法,实质是针对司马氏握柄镇压丘俭而发。明代张采便说:“叔夜盛称管、蔡,所以讥切司马也。”(明黄澍、叶绍泰《汉魏别解》卷十引)

嵇康的诗文时时表现出他隐居不仕的思想。这是一种对司马氏集团的不合作态度。《与山巨源绝交书》就如一份与司马氏集团公开决裂的宣言书,其中他以许由、季札、子臧自比,表明了“志气所托,不可夺也”的坚定态度。他的五言诗大多抒写高蹈出世的强烈愿望,也反映了作者对险恶政治的畏惧和对世俗的愤激。如《五言古意》,描写他和朋友就像双鸾一样远离世俗,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而对朋友后来的被迫入仕,则表示了深深的忧虑、愤慨。又如四言《幽愤诗》,表明他即使是身陷囹圄,也期望着“采薇山阿,散发岩岫,永啸长吟,颐性养寿”。他对隐士生活如此向往,是因为他对那个险恶的时代彻底绝望了。

嵇康诗文的另一个重要内容是“养生”。随着汉末以来道教的神仙长生之说的流传,嵇康也深受影响。在《养生论》、《答难养生论》和《难宅无吉凶摄生论》、《答释难宅无吉凶摄生论》诸文中,他与时人反复辩难,认为神仙是存在的,住宅是有吉凶的。今天看来,这些都是违反科学知识的。但是嵇康的养生之学,仍然有积极可取的地方。他的养生包括精神和形体两个方面。他指出“形恃神以立,神须形以存”(《养生论》),精神和形体是不可分离的,是互相依存的。养神,是指精神修养方面而言,即要“清虚静泰,少私寡欲”,“旷然无忧”,“体气和平”;养形,是指“呼吸吐纳,服食养身”。导引呼吸之术可以锻炼人体机能;“上薄养命,中薄养性”,服用妙药可以保养身体。他主张节欲,对富贵、名位、酒色诸事物,都必须加以节制,否则就伤身害性。这些都包含着嵇康对人生真谛的哲学思索。由此看来,《养生论》受到后世的重视,并非没有道理。在这些文章中,嵇康也时时对世态人情、虚伪名教予以辛辣无情的嘲讽,同样表露了他对现实的批判精神和他那愤世嫉俗的傲兀气质。

嵇康还是一位出色的演奏家,而且有系统的音乐理论。他的音乐思想集中表现在《声无哀乐论》一文中。这是一篇专门论述音乐理论问题的长篇巨制。文章就音乐的本质、声与心的联系、音乐的教育感染作用以及对民歌的评价等重要问题,都作了较为详细的论述。嵇康认为声音起源于自然,如五色五味一样,都是自然的产物。它只有善与不善的区别,而“无关于哀乐”。他说:“心之与声,明为二物。”音乐是客观的存在,感情是主观的表现,二者并无因果关系。他也承认音乐有巨大的感染作用,但又认为这只是乐声自然和谐的结果。他认为音乐本身并没有教育作用,音乐“移风易俗”的作用,实质上是政治清明、潜移默化的结果。这与儒家“治乱在政,音声应之”的乐教思想形成尖锐对立。因此,他对“郑声”即民间音乐进行辩证分析,给予高度评价。一方面从音乐本质看,“郑声是音声之至妙”,像美色、美酒一样,本身是美妙的,但容易迷人醉人,应当节制;另一方面从风俗形成看,“淫之与正同乎心”,即风俗荒淫与雅正都是从心而来,与音乐无干。因此,他认为“雅、郑之体,亦足以观矣”。

嵇康的音乐思想带有强烈的反叛性质,在批判传统乐论中的神秘主义思想,打破儒家对音乐的垄断等方面,有积极的进步作用。今天看来,他有许多观点是正确的。如肯定音乐创作是有感而发,肯定不同乐器和乐曲有不同的性能,肯定民间音乐等等。《声无哀乐论》提出了许多音乐美学中的重要问题,它在中国音乐理论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嵇康的诗文都有独特的成就,二者相比,文高于诗。与同时代的文学家阮籍相比,阮籍长于诗;而嵇康长于文。鲁迅说:“嵇康的论文,比阮籍更好,思想新颖,往往与古时旧说反对。”(见《而已集·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嵇康的文章见解独特,立论新颖,常和传统唱反调,颇具“异端”的思想色彩。如《管蔡论》,为早有定论的管、蔡二人翻案,文章虽然没有正面攻击周公,但字里行间却流露出深刻的讽刺。又如《难自然好学论》,反对俗儒对“六经”的崇拜,认为“不学未必为长夜,六经未必为太阳”。儒家的好学,不过是对功名利禄的向往罢了。文中那些激烈大胆的议论,确是惊世骇俗的。

嵇康本是个善谈名理的思想家,所以他的文章长于辩论,文辞壮丽,独步当时。《声无哀乐论》充分体现了他的析理绵密、善于辩论的特点。全文洋洋洒洒五千余字,主客辩难,八番问答,陈古论今,反复设喻,层层推理,步步递进,显示了极强的逻辑力量。又如《养生论》与《答难养生论》、《难宅无吉凶摄生论》、《答难释宅无吉凶摄生论》等,都是与时人反复辩难的文章。今天看来,文章内容虽然不能令人完全信服,但析理精微,犹如剥茧,丝丝入扣,却又不能不令人赞赏。它们对后世议论文的发展都起过很大的推进作用。

《琴赋》是嵇康的代表作之一。文章对琴的制作、弹奏、音响效果等各方面进行了极为细致、生动的描写。写琴体,先从琴的材料——梧桐写起,而写梧桐却又采用烘托手法,着力描绘梧桐的生长环境:山川壮丽雄伟,物产丰富珍贵。不言梧桐之贵,而贵尽在其中;不言梧桐之美,而美尽在其中。文章对琴声的赞美更是极尽描绘之能事。色彩丰富华丽,音响复杂和谐,变化诡异,美妙无穷。文字艳丽夸张,用典繁富,同时兼用《诗经》和《楚辞》的形式,疑问句、陈述句交相使用,用韵繁多而不刻板,并善于变化转折词语。它是继王褒《洞箫赋》、马融《长笛赋》之后的进一步发展,对后代辞赋(如江淹等人的作品)有很大的影响。《家诫》一文,则与其他文章风格迥异。《家诫》是他告诫子女的遗作。文章以儒家传统的伦理道德观念为基础,以守志为纲要,具体论述了为人处世的各个方面。最使人惊奇的是,这位轻肆直言的刚正之士,竟教给儿子许许多多稳妥乃至圆滑的处世方法。如谈到言语谨慎,避免与人争论,不要打听他人的隐私等,这是因为他深深体验到世道太过险恶,爱子之情使他设想到了种种全身之法,他委实不愿子女也像自己一样陷入罗网。文章语不惮烦,事无巨细,耳提面命,谆谆教诲,言词朴实无华,亲切感人。

嵇康的诗,大都发挥老庄思想,宣扬高蹈出世的宗旨,但又不同于何晏等人的阐述老庄哲学教义的玄言诗。它具有很实际的内容,反映了生动的生活情趣。

嵇康的诗,以四言最多(存三十首),艺术上也以四言诗成就为高。何焯曾说:“四言诗,叔夜、渊明(陶潜),俱为秀绝。”(《文选评》)这些诗在艺术上的成就是:突破了前人四言诗的陈规,创造了自己的独特风格。其中以《赠兄秀才入军十八首》为代表,从手法到语言,都学习《诗经》的“风”、“雅”部分,但又不受它的拘束。如第十二首:

轻车迅迈,息彼长林。春木载荣,布叶垂阴。习习谷风,吹我素琴。咬咬黄鸟,顾畴弄音。感寤驰情,思我所钦。心之忧矣,永啸长吟。

“习习谷风”,“咬咬黄鸟”,“心之忧矣”等句,都是直接套用《诗经》中的原句,但并无陈旧之感。这主要是因为诗人从《诗经》中摘取的是形象的语言,景语之中常是包含情语,在诗中组成了新的意境。又如第十四首:

息徒兰圃,秣马华山。流磻平皋,垂纶长川。目送归鸿,手挥五弦。俯仰自得,游心泰玄……

这首诗以想象高妙取胜。诗人想象嵇喜在行军休息时,醉心于大自然风光的情景:或射猎,或垂钓,或“目送归鸿”而想望,或“手挥五弦”而自吟。设想中的嵇喜,完全陶醉在自然之中。晋大画家顾恺之“每重嵇康四言诗,因为之图,恒云:‘手挥五弦易,目送归鸿难’”(《晋书·顾恺之传》)。可见嵇康的四言诗所表现出来的形象之美与意境之美,足以使人形超神悦。这种短小的四言诗表现出一种清新洒脱的风格,一洗两汉四言诗的呆板滞重。它继承了建安四言诗的成就,而又有重要的突破和提高。

《幽愤诗》则作于狱中,长达八十六句,是嵇康四言诗中最长的一篇佳作,素被后人推崇。全诗回顾了自己的一生,内心独白的性质也反映出了他的鲜明个性。首先他叙述了幼年的生活及放任性格的养成,进而叙述了不幸的遭遇和愤恨的心情,最后则表示全身远害的愿望。何焯评价说:“四言不为风、雅所羁,直写胸中语,此叔夜所以高于潘(岳)、陆(机)也。”(《文选评》)这是另一种风格的四言诗,但同样是“建安风骨”的继承和发展。在五言诗风靡的时代,嵇康别开生面,采用四言体,写出了如许好诗,这是值得重视的。

嵇康的五言诗虽不及四言诗有特色,但也有佳作。《五言古意》中描写双鸾栖息在泰山之崖,长鸣云中,时下兰池,逍遥自得,岂知世网高罗,终于为时所羁,双鸾被迫分离。魏晋之际,司马氏罗织文士的现实,贤者岌岌可危的处境,诗人内心的悲愤,在这首诗中都反映得异常深刻。全诗写得精炼扼要而又含义深远,富有较强的感染力。钟嵘称赞说:“叔夜‘双鸾’……五言之警策者也。”(见《诗品下·序》)此外嵇康尚有骚体诗、六言诗和杂言诗,表现了他向民歌学习和尝试新的诗歌形式的创造精神。

总而言之,嵇康的诗文具有自己独特的风格,在中古文学史上有着重要的地位,对后世有着深远的影响。

《嵇康集》在梁代存有十五卷,《录》一卷。宋以来仅存十卷,共有诗六十首,文十五篇。鲁迅有《嵇康集》辑校本,戴明扬有《嵇康集校注》。今选诗文以鲁迅辑校本(《鲁迅全集》本)为底本,同时参照戴明扬校本。凡底本文字有误,则依戴校改正;若两本有异,而以戴校本为胜,则择善而从,一般不出校说明。

本书尚参考汲取了殷翔、郭全芝的《嵇康集注》、吉联抗的《嵇康〈声无哀乐论〉》以及郭维森先生的《嵇康思想及其诗文的特色》等研究成果,受益匪浅,在此谨致谢忱。在译注过程中,还得到了姚松、陈昱、姚继舜等友人的无私帮助,使此书得以顺利地如期完稿;而此次重版,又承蒙我的博士研究生王晓静女士仔细校订全书,增色不少,笔者在此一并表示谢意。

武秀成(南京大学文学院)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