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学建立志向和兴趣

在大学建立志向和兴趣

爱因斯坦在阿劳中学补习了整整一年。他在那儿学会了思想实验,这对他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因为他的两个相对论的基本原理,即光速不变与等效原理,都是建立在思想实验基础之上的。

爱因斯坦在回忆自己要考大学的那段生活时曾说:

热衷于深入理解,但很少去背诵,加之记忆力又不强,所以我觉得上大学学习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以后,即使到了大学读书,我仍然坚持“深入理解”的学习方法,而决不去搞那些不必要的死记硬背。

1896年10月29日,爱因斯坦作为一个无国籍的大学生,顺利地考入了联邦工业大学。

联邦工业大学位于瑞士的苏黎世。苏黎世是一座建筑在利马托河两岸的美丽城市,新市区里都是形形色色的现代建筑物,但一走进建筑在起伏如波浪的山丘上的住宅区时,就可以看到在狭窄的道路两旁,爬满藤蔓的古色古香的高大楼房。在市区的东南是著名的苏黎世湖,在微波荡漾的湖面上,扬着白帆的小船疾驶而过,雪白的水鸟,在空中盘旋着,自由自在地飞翔。联邦工业大学就坐落在这里。

“我终于找到归宿了!”望着这么优美的景色,呼吸着这里来自大自然的清新气息,年轻的爱因斯坦满怀着希望,走进了校门。

爱因斯坦本来是要遵从父母的意愿选修电机工程学的,后来他觉得这并不符合自己的兴趣爱好,所以就改读了自己热爱的物理学。这样,毕业后他就可以取得教师的资格了。

在物理学系,有一位著名的韦伯教授。韦伯是这里的数学和物理学系的创办人,曾经在德国担任过许多著名学者的助手,他对热传导及其他方面,有着自己独到的研究。

在数学方面,这所学校里有胡威克、闵可夫斯基等当时比较著名的教授。闵可夫斯基是俄国人,当时他还只是一个青年学者,但已因其独创性的见解在数学界崭露头角了。

爱因斯坦在联邦工业大学的学习,可以说是非常刻苦的。与别的勤奋学生不同的是,他的学习更具独立性和方向性。

在大学的第一年,爱因斯坦就为自己开列了一张阅读书目,其中主要是世界著名的物理学家和哲学家们的著作。

他还精心为自己制订了每个年度、每个学期、每个月的阅读计划进度表。

不过有一点,爱因斯坦对学校开设的正常课程不够重视。凡是他认为已经掌握了的知识课,他常常不去听。而且对老师的指导,他也并不是每次都一丝不苟地去做,而是常常别出心裁,使得这些老师对他非常不满。

有一次,他设计了一个实验仪器,兴冲冲地把设计图纸拿给韦伯教授看,嘴里还叫着:“韦伯先生。”

韦伯教授接过图纸,一面看着一面想:“这个爱因斯坦,真是有点特殊。人人都叫我韦伯教授,可他非叫我韦伯先生不可。”

过了一会儿,教授抬起头,打量着爱因斯坦不修边幅的外表,脸上露出嘲笑的神情,说:

“爱因斯坦先生,你是个很聪明的小伙子,甚至可以说绝顶聪明。你很能干,非常能干。不过你有一个大毛病:别人叫你干的事,你一件也不肯干。”

说完,转身而去。

不久之后的一次物理实验课,韦伯教授照例发给每个学生一张纸条,上面书写着详细的操作步骤。

这个实验,爱因斯坦自己在实验室里早就做过很多次了。他照例又把教授发的纸条捏成一团,丢到了一边的纸篓里。

没想到,这一次爱因斯坦竟然捅了大娄子。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爱因斯坦的右手,被炸破的玻璃割了一个大口子,鲜血直流。

同学们听到爆炸声,惊叫着,立刻围了上来。他们七手八脚,把实验台上的碎玻璃清理掉,同时又找来药品为爱因斯坦包扎伤口。

韦伯教授弄清了爆炸的原因后,从废纸篓里捡起了他亲手发给爱因斯坦的那张纸条,然后愤愤地离开了实验室。

系里给了爱因斯坦严重警告的处分。

总不上课,怎么应付考试呢?爱因斯坦依靠的是一个叫做马尔塞罗·格罗斯曼的好友,两个人常出现这样的对话:

“喂,爱因斯坦,你至少也应该参加闵可夫斯基教授主持的讨论会呀,那对我们很有益处。”

“嗯,算了吧。我正忙着呢。”

“你在中学的时候,不是被老师认为是数学的天才吗?你不发挥你的天资,未免太可惜了。”

“不,现在只有物理学才能引起我的兴趣。物理学以外的,都装不进脑子里了。”

“不,你想错了,要开拓未来的物理学,最需要的就是数学呀。离开数学的物理学,我真无法想象。”

“关于这点,我同意你的看法。不过,作为物理学基础所需要的数学,我自信已够了,不过,马歇尔,我有点事请你帮忙。”

“什么事?”

“是有关于海姆教授的地质学,请你把那本笔记簿借我看一下吧。考期快到了。”

“什么?你连那么有名的课也没有去听?即使爱睡懒觉的人,早晨的课,大家总是想办法去听的呢!”

“嗯,讲得的确好,那是这所大学的光荣。不过,还是不能和我所喜爱的物理学相比呀。”

“你怎么会有这种看法呢?当然,笔记簿是会借给你的。”

“谢谢,你的笔记簿整理得真好。与其花时间去听课,不如看你的笔记簿明了。”

“得了,又是这一套。”

当时的学校教育,纪律要求是十分严格的,而那时学校里盛行的又都是一些死记硬背的读书方法。爱因斯坦对此十分反感,甚至厌恶,他喜欢“自由行动和自我负责的教育”,学习中喜欢采用理解的方法。

给爱因斯坦讲过课的老师,影响大的是韦伯和闵可夫斯基。韦伯应该说是爱因斯坦的恩师,但他根本不讲新东西,特别是40年前就确立了的电磁学理论,这令爱因斯坦失望极了。

韦伯的讲课记录不知是否还在,但他讲过的一句话至今还在流传:“爱因斯坦呀,你很聪明,聪明极了,可你有一个大问题:根本听不进人家的话。”我们今天还有很多老师用它来教训和爱因斯坦一样不听话的同学。

闵可夫斯基当然是对爱因斯坦影响最大的老师。爱因斯坦很欣赏闵可夫斯基老师那种将数学与物理学联系起来的方式,但他却不太用心。所以闵可夫斯基老师说他是只“懒坯”。后来到哥廷根大学,闵可夫斯基老师还念念不忘,“爱因斯坦在苏黎世跟我学过数学”,还说相对论的数学形式太拙劣了。

爱因斯坦从来都不喜欢上课,他只喜欢独自阅读课程以外的东西。他读过有关热力学、电磁学和统计力学的图书。他的许多知识都是从这些课外读物中学会的。

爱因斯坦还读过大数学家庞卡莱的书,在一篇文章里,庞卡莱轻描淡写地说:“绝对空间、绝对时间,乃至欧几里得几何,都不会是我们强加给力学的条件。”

后来看这句话,意义当然不同了,它令我们想起了相对论。其实,有人说过,洛伦兹和庞卡莱几乎已经发现了狭义相对论,即使没有爱因斯坦,狭义相对论也是早晚会出现的。不过,广义相对论呢?假如没有爱因斯坦,真不知道谁会想到它。

爱因斯坦从联邦工业大学毕业的成绩是平均4.9分。爱因斯坦后来常说联邦工业大学的好话,但也指出他不喜欢植根于考试制度的课程。50年后,他在《自述》里说:

考试的高压令人喘不过气来,考完试以后,我在整整一年里,都觉得任何科学问题的思考都索然无味。

从1896年10月至1900年8月,爱因斯坦在联邦工业大学度过了四年大学生活。

1898年,爱因斯坦在联邦工业大学读书时,在写给他妹妹的一封信中曾说:

唯一使我坚持下来,唯一使我免于绝望的,就是我自始至终一直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竭尽全力,从没有荒废任何时间。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除了读书之乐外,爱因斯坦从不允许自己把一分一秒浪费在娱乐消遣上。

由此可见,爱因斯坦在联邦工业大学读书期间,对自己的要求是非常严格的,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读书和钻研上。他从来不去追求什么娱乐消遣活动。

在大学里,爱因斯坦选修了数学、物理以及哲学、历史、经济和文学方面的一些专门课程,但他却很少去听物理和数学的主要讲课。

杰出的电工学家韦伯所讲授的物理课的内容他早已熟悉,他宁可自己直接去攻读物理学大师麦克斯韦、基尔霍夫、波尔茨曼和赫兹的著作。

数学虽是由胡尔维茨、闵可夫斯基这样一些杰出的研究者讲授的,但同样未能引起爱因斯坦的兴趣。其原因是爱因斯坦已逐渐改变了对数学的看法。

爱因斯坦觉得数学的分支太多、太细,每一个分支都能吮吸掉一个人的全部时间和精力。他担心自己永远也不会有眼光去判定哪一个分支是最基础的。

那时爱因斯坦时常感觉到自己处于布里丹驴子的境地:因为无法决定吃面前的哪一捆干草而饿死。

而闵可夫斯基,这位未来的相对论数学工具的创立者,在自己的课堂上并没有看出相对论的未来创造者的才能。在相对论出现的时候,闵可夫斯基才发现,这个相对论的创立者,竟是那位经常无故旷课的学生。

有趣的是,正是这位教授,后来为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从数学上作了精密的推理和论证。

然而物理学与其他学科不同,尽管物理学也是分为若干领域的,其中每一个领域也都能吞噬掉一个人短暂的一生。可是在这个领域里,爱因斯坦认为自己很快就能学会识别出那种能导致深邃知识的东西,而把许多充塞脑袋、并使头脑偏离主要目标的东西撇开不管。

在物理学中,特别是在理论物理学中,是很容易找到本质的东西的。你只要钻进去,再钻进去,自然的奥秘就会呈现在你的眼前。这才是让人最为激动的事情。

学生时代的爱因斯坦还不清楚,在物理学中,通向更深入的基本知识的道路是同最精密的数学方法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但爱因斯坦也很快发现,在大学里想要做一名优秀的学生,必须要集中精力学好所有的课程,必须要遵守秩序、循规蹈矩、有条有理地记好笔记,并且能自觉地做好作业。

爱因斯坦感觉到,这些特性正是他最为欠缺的。他不愿意为此多花更多的精力,他要把全部时间都集中用到学习那些适合于自己的求知欲和感兴趣的东西上。

爱因斯坦决定根据自己的情况来调整自己,更合理地安排自己的学习生活。他在《自传片段》中是这样写的:

于是我逐渐学会抱着某种负疚的心情自由自在地生活,安排自己去学习那些适合于我的求知欲和有兴趣的东西。我是以极大的兴趣去听某些课的。但是我也“刷掉了”很多不适于我的东西。而以极大的热忱在家里向理论物理学的大师们学习。这样做是好的,并且显著地减轻了我的负疚心情,从而使我心境平和,没有受到剧烈扰乱。这种广泛自学不过是原有习惯的继续。

事实就是如此,爱因斯坦很善于经营自己的人生。

他能够根据自身的特点、志向和兴趣,不求面面俱到全面发展,而毅然地舍弃和“刷掉了”许多不适合自己的东西。

他把毕生的精力和热忱全部集中在物理学的学习上。结果证明,他在物理学方面果然取得了令他荣耀一生的重大成就。

因此,他除了数学和物理学之外,其他功课的成绩总是很一般。好在按照当时瑞士的教育制度,大学里只有两次考试。

在苏黎世上大学的时候,爱因斯坦的生活是十分困窘的。

赫尔曼的工厂经营得一直不是很好,甚至状况一天不如一天。所以,他也不能给爱因斯坦提供更多的生活资金了。幸好爱因斯坦有一个好亲戚,每个月都给他拿来一些钱资助他,这样,爱因斯坦才得以维持生活。

爱因斯坦住在离学校不远的一所租来的小房子里,房间光线昏暗,异常狭小,而且设备相当简陋,几乎没有什么家具,但是他已经相当满足了。

爱因斯坦就是在这间小屋子里,不知疲倦地攻读了大量的物理学和数学著作。

在这暂时属于他自己的独立空间里,爱因斯坦思考了许多问题。有时候,他在屋里一坐就是一整天,竟然连吃饭都忘记了。

爱因斯坦对瑞士的教学方法以及国内的学习气氛都很喜欢,于是,他就写信让妹妹玛雅到他以前读过中学的那个小镇上去读女师班。玛雅听了哥哥的建议,果真就去读女师班了。

玛雅上学的地方离苏黎世理工大学并不远,所以,一有空闲的时候,她就经常到苏黎世去看望哥哥。

有一次,玛雅来到苏黎世,爱因斯坦正在家里等她。

“哥哥。你这里的生活太苦了,什么东西都没有。”

玛雅在屋子里环视了一周,感叹地说。

爱因斯坦也笑着说:

“是啊!可又有什么办法哪?”

玛雅说:

“你对现在的生活很不满意吧?”

爱因斯坦连忙摇头说:

“不,不!现在能有这样一个环境让我研究,我已经很幸运了,又怎么会感到不满意呢?”

妹妹笑了起来,她被哥哥这种乐观精神感动了。

“哥哥,今天我来请你吃饭吧,吃瑞士馅饼,怎么样?”

爱因斯坦高兴地点头说:

“那当然求之不得了,不过,我还要带上一个人。”玛雅不解地问:

“谁呀,哥哥平时可是不和什么人交往的呀。”

爱因斯坦稍有难色地说:

“是个女同学。”

玛雅更高兴了,连忙问:

“到底是谁呀?”

“她叫米列娃·马里奇。”

米列娃·马里奇是匈牙利人,她也是一个外表严肃、沉默寡言的女大学生,她是爱因斯坦的同班同学。

一开始,爱因斯坦和她的接触,是因为都喜欢读一些物理学大师们的著作,两人经常在一块交流读书的心得体会。而且,米列娃对物理学也有着自己独到的看法。

爱因斯坦常常赞扬她说:

“她对物理学的问题有切实的体会。”

可是两人的交谈很快地变成爱因斯坦的独自演讲,而米列娃便成了一个专心致志的甚至是唯一的听众。

重要的是,两个人都觉得这样不但没有什么不便,反倒是都满足了各自的需要:一个把自己的思想,用表述给他人的方式,增强思想的逻辑性和系统性,检验和修正不当之处;而另一个,则把听爱因斯坦的“科学独白”,作为增长知识、开阔视野的绝好机会。

当然,爱因斯坦也有洗耳恭听的时候。

几乎每一次,米列娃在爱因斯坦从科学独白中清醒过来以后,都要耐心地告诉他:你的鞋子没系带,或是你该理发和刮胡子了,等等。

随着志同道合的交往和更为深入的交流,久而久之,米列娃成为爱因斯坦处理生活琐事的“良师益友”,两人几乎谁也离不开谁了。他们商定,一等到爱因斯坦有了稳定的收入,两人便举行婚礼。

爱因斯坦还有位最要好的同学马尔塞罗·格罗斯曼,他正好具备爱因斯坦所欠缺的那些品质,并且慷慨地同这位桀骜不驯的同伴分享他那细微而条理分明的笔记。

就这样,他们经常谈论学习和交流学习心得,后来这位同学成为著名的大学教授和数学家,最后又帮助爱因斯坦建立了广义相对论。所以,爱因斯坦这时能够坦然地按照自己的路子走下去,并且从格罗斯曼的笔记里适当地往脑子里填塞一些东西,从而使他顺利地通过了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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