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是少年,未识愁滋味

曾是少年,未识愁滋味

大红大紫是哪一种程度的成功?我只要自己对自己满意。

——张国荣

倪匡形容张国荣是“眉目如画贵公子”,异常贴切的形容使他本人也十分受用。虽家庭不算十分富裕,却也一直享有比较优越的生活,加上生就一副天使面容,五官精致,脸庞更是拥有完美线条,使他给人的第一印象总是优雅、美好。

实际上,他很为自己的“美貌”而自豪。在拍摄电影《胭脂扣》时,张国荣饰演十二少,第一组上青楼回眸两笑的镜头拍完后,他像个孩子似得跳到导演身后逗乐,“怎么样?我美不美?”让关锦鹏着实忍不住笑骂:“你真的好自恋啊!”但张国荣不但不反驳,反而大方承认:“对啊,美是最重要的。”

香港时事评论家李怡曾这样形容他:“张国荣有一张华人电影史上堪称绝美的脸,五官的比例堪称完美,眉宇之间的英气与妩媚,高挺典雅的鼻梁,轮廊有致的双唇,再配上一双时而颓废,时而惊恐,时而稚气,时而娇瞋的大眼睛,在成人童身的暧昧中摆荡,留下美男子,临水照花人的永恒身影。”的确,张国荣没有辜负倪匡的大胆用词,他是真正意义上的“眉目如画贵公子”。

也是在“跨越97”的演唱会上,张国荣特别公开献给两位生命中最为挚爱的人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演唱之前他曾这样笑问自己的妈咪,“为什么你会把我生的这样的英俊、迷人?是不是那时候同爹地的心情一直都很好呢?”由此可以猜想,张国荣长相俊俏,是他进入演艺圈、拓展演艺事业的一项绝对优势。

但任凭长相如此讨巧和一身翩翩贵公子的气质,也未能助他的首张专辑《Day Dreamin'》顺利推向市场。

这张唱片由签约公司宝丽金发行,在九十年代,宝丽金唱片公司(宝丽多是其前身)在整个流行乐坛极具知名度,在八十年代之后,谭咏麟、黎明、周慧敏、beyond、王菲都曾是旗下歌手。而为张国荣度身打造的这张《Day Dreamin'》,一看便知,仍是沿用此前《American Pie》的演唱风格,十二首皆是英文歌曲,虽然一些歌曲,例如《Day Dreamin'》,歌曲旋律比较轻快简洁,但歌曲本身却并未能引发听众更多共鸣。况且那时候的香港,粤语歌曲锋芒初,相对的英式流行音乐已开始式微。

专辑内的一些歌曲,例如《We are all alone》,旋律稍显平淡,起伏不大,没能带出更多情感。也许这张专辑的质量尚且合格,但是以日后巨星的地位来看,还是留下了不少遗憾。如果它的演唱者不是张国荣的话,也许早已湮没在浩如烟海的唱片中。

专辑的宣传封面采用的仍然是张国荣比较优雅帅气的照片。他一身雪白,戴一只黑色腕表,很自然地坐在一张精致的茶几桌前。虽然,整体看去十分清新、自然,但却少了一些大明星应当具备的气场。以上种种皆可预见——当时宝丽金也仅仅是以张国荣比赛的演唱路线为起点,为他量身打造了这样一张专辑。如果说《American Pie》恰如其分地凸显了张国荣身上所隐藏的明星气质,那么,首专《Day Dreamin'》并没能将那种视线上的震撼成功延续。

多年后,早已成功跻身乐坛,并且连续多年获得音乐殊荣的张国荣,曾在自己1989年举行的告别演唱会上深情坦言:“过去我也有唱歌不好的时候。那个时候整天在想别人是怎么唱好了,于是买了当红歌星的黑胶唱片时时听,一有机会便跟着练。早期,我只会唱些鸡仔声,唱歌的一点点进步,也都是勤奋学来的。”

虽然,他嘲笑自己是“鸡仔”声,如今也早已站在整个华语乐坛的巅峰,各种音乐奖项更是拿到手软,但这首不太成功的音乐专辑,在这样一个缅怀巨星的时代来听,倒也别有一番滋味——我们的巨星,这个世界的荣耀,也曾如此地不完美,也曾唱过一些少男的心事。《Day dreamin'》表达了一个少男渴望获得爱情的小情思,鼓点节奏轻盈有序,歌词写得也十分有趣:

I'm just a daydreame

walking in the rain chasing after rainbows

I'm in never fine agai

life is much too beautiful

to live it all I know

oh how much I need someone to go my very own

译文:

我只是一个空想家

走在追逐彩虹雨的路途中

我不会再违约

人生是如此美丽

要尽情享受这一切我知道

哦,多希望身旁能再有个知心人

——这样有些俏皮的曲风,张国荣唱来是不是更添一分可爱?谁能想到,那个日后随便在原地转一个圈都能引起歌迷疯狂尖叫的天王巨星,也曾有过这样简单、透明的小心思!

20岁那年,张国荣遇到毛舜筠,对她一见钟情,两人恋爱不久,他便向她求婚,少女当即被“吓”跑,一段姻缘就此随风飘散。歌由心发,也许,这首旋律轻快、略带伤感的歌曲,也可看做是对那个阶段怀有少男心事的张国荣的一个侧面写照吧。

第二首歌《We are all alone》则继续延续了同样鲜明的风格,同样是在抒发一个单身少男的小情绪,——也许,对于打造一个新出道的年轻帅哥,宝丽多习惯性地没有选择其他路线。

这首歌《We are all alone》由缓缓的钢琴伴奏带入,中间穿插鼓点配合,旋律成熟,接着便传来张国荣还没完全放开的嗓音,听上去干净、美好,确实是一个少男的私事心语,后期电吉他的声响进入,似是为我们展示了一个少男急于获得情感认同的紧张情绪。

一首优美、经典的歌曲,需要演唱者与歌曲旋律达到高度的契合,此张专辑的这两首歌显然已经做到了这一点,但就整体艺术效果来讲,张国荣此时未放开的嗓音还没找到完全契合旋律的模式,也就无法给人带来视听震撼。《Even Now》与前几首歌不同的地方在于,多了一点淡淡的哀伤,同时他的声线也放得低沉了一些,但依旧无法完满地驾驭整个歌曲的旋律,可以说,日后的天王,此时的歌唱演艺水平还很一般,只待有心人挖掘,助他更上一层楼。《Good Morning Sorrow》旋律优美,像是一个少年的倾心诉说,低沉的嗓音缓缓流出,即使无法从中得到共鸣,也能感受到一股清爽的风,或者是在一个晴朗的午后,打开一个老旧的收音机,点上这样一首清淡、简单的小曲,大可从中寻觅一段静默过往。

《Undercover Angel》是本张专辑的异数,即便在今天,使用电子音乐作为编曲的器乐首选,也还属走在潮流前端。试想,在当时的音乐流行市场,这种做法是多么前卫、大胆。如今再听这首歌,依然可以深刻感受到它本身所体现出的时代的前瞻性,听起来十分有趣。

《I Like Dreaming》、《I Need You》和《You Made Me Believe In Magic》风格舒缓、节奏变幻并不特别明显,旨在突出一个恋爱时期的少年获得恋人芳心的喜悦心情,听来使人倍觉神清气爽。

可以说,整张专辑完全是在记录一个少男的无辜心事,以期突出少年对爱情的渴望、追求。

对于一个日后红遍国际,星光熠熠的巨星来说,虽然他的这张小试牛刀的作品有些不起眼,却也曾是用心之作,饱含了他的诚意和心血。

倘若,我们只喜爱日后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张国荣,是不是说明我们有些小小的“势利”?不错,日后他的确拥有更加娴熟的演唱技巧和舞台表演经验,但此时的张国荣交出的这张初入乐坛的倾心试探之作,也无不凝结了这个初闯乐坛少年的一番心血。

成长的过程并无好坏之分。一个成熟明星的青涩作品,或许更难能可贵——日后,除却这张《Day Dreamin'》,你到哪里去追忆这样一个略带青涩、卖力秀帅气的张国荣呢!?

从这张不太成熟的作品中,联想到他日后的万众瞩目,更能想象到他跨越其中所付出的艰辛,香港人在形容娱乐圈的艰辛时最常说的“连张国荣都要打拼十年”,成名历程中的种种辛酸,毕竟不是简简单单几个字就能一带而过。

而此时的哥哥,还只是是一个只有外形优势的帅气少男,少年不知愁滋味,他还不懂得默默争上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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