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1976
延陵季子挂剑
我总是听到这山冈沉沉的怨恨
最初的飘泊是蓄意的,怎能解释
多少聚散的冷漠?罢了罢了!
我为你瞑目起舞
水草的萧瑟和新月的寒凉
异邦晚来的捣衣紧追着我的身影
嘲弄我荒废的剑术。这手臂上
还有我遗忘的旧创呢
酒酣的时候才血红
如江畔夕暮里的花朵
你我曾在烈日下枯坐——
一对濒危的荷芰:那是北游前
最令我悲伤的夏的胁迫
也是江南女子纤弱的歌声啊
以针的微痛和线的缝合
令我宝剑出鞘
立下南旋赠予的承诺……
谁知北地胭脂,齐鲁衣冠
诵诗三百竟使我变成
一介迟迟不返的儒者!
谁知我封了剑(人们传说
你就这样念着念着
就这样死了)只有箫的七孔
犹黑暗地诉说我中原以后的幻灭
在早年,弓马刀剑本是
比辩论修辞更重要的课程
自从夫子在陈在蔡
子路暴死,子夏入魏
我们都凄惶地奔走于公侯的院宅
所以我封了剑,束了发,诵诗三百
俨然一能言善道的儒者了……
呵呵儒者,儒者断腕于你渐深的
墓林,此后非侠非儒
这宝剑的青光或将辉煌你我于
寂寞的秋夜
你死于怀人,我病为渔樵
那疲倦的划桨人就是
曾经傲慢过,敦厚过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