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

拯救

我的时间不多了

2020年1月26日,大年初二。

自2019年12月29日转入救治首批7名新冠肺炎患者以来,武汉市金银潭医院600多名医护人员,已在抗击疫情的最前沿奋战了29天。这里是武汉最大的传染病专科医院,目前收治的全部为转诊确诊的患者。

晚上9点,57岁的院党委副书记、院长张定宇带着疲惫,一瘸一拐地走来。突然,手机铃声响起。

“您家莫急莫急,在医院门口?我马上安排人出来接。”

“搞快点,搞快点,这个事情一哈都等不得,马上就搞!”

浓眉,黝黑,风风火火。一小会儿,他接打了6个电话,整个走廊都能听到他在喊。

雷厉风行,是同事们对他的一致评价。

“全院都晓得我性子急,嗓门大。”从小在武汉硚口长大的张定宇笑着为自己打圆场。

“性子急,是因为生命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他沉默了一会儿,平静地提起那个埋在心里的秘密:“我是一个渐冻症患者,双腿已经开始萎缩,全身慢慢都会失去知觉。我必须跑得更快,才能跑赢时间,把重要的事情做完;我必须跑得更快,才能从病毒手里抢回更多的病人。”

在疫情中“逆行”的29天里,张定宇往往凌晨2点刚躺下,4点就得爬起来,接无数电话,处理各种突发事件。

就在他日夜扑在一线,为重症患者抢出生命通道时,同为医务人员的妻子,却因新型冠状病毒感染,在十几公里外的另一家医院接受隔离治疗。

1月24日,除夕夜。

晚8时许,张定宇接到武汉市卫健委的电话,解放军海陆空三支医疗队共450人,分别从上海、重庆、西安三地乘军机星夜驰援武汉医疗一线,于当晚23时44分抵达武汉天河机场。其中,陆军军医大学150人医疗队将奔赴金银潭医院。

张定宇和团队受到极大鼓舞。“近一个月,医护人员严重不足,日常状态下,护士2小时交接班一次,现在则需拉长到4至5小时,医生就更辛苦,严重的体力透支也会增大感染风险。”他说,解放军来了,压力将减轻不少。

晚10时许,张定宇再次接到电话,上海医疗队136名医护人员凌晨2点抵达武汉,并进驻金银潭医院。

安顿完上海医疗队住下,已是凌晨3点。

1月25日,大年初一。

“腾空病区的两层楼面,搞好消毒与清洁!”一大早,张定宇就开始为进驻的上海医疗队调整空间排布。

1月26日下午1时,陆军军医大学医疗队成建制接管该院两个病区,经过3个多小时准备,第一批确诊感染新型冠状病毒的20名患者转入。下午2点,上海医疗队正式接手武汉市金银潭医院老病房,共两个病区约80张床位。

截至26日晚11时,金银潭医院当天接收53名转诊患者,累计收治患者657人。

“夜里还有一批病人要转过来,估计今天要达到70多人。”张定宇从会议室的窗户望出去,不远处的南楼、北楼和综合楼,21个病区,灯火通明。

火线48小时,张定宇兵不卸甲、马不停蹄。

“身为共产党员、医务工作者,非常时期、危急时刻,必须不忘初心、勇担使命,坚决顶上去!”

张定宇告诉记者,全院240多名党员,没有一个人迟疑、退缩,全部挺在急难险重岗位。“有国家强大的动员能力、科技研发实力和雄厚的经济实力,广大党员干部群众众志成城,疫情终将会被我们战胜!”

张定宇的双眼布满血丝,眼神坚毅、沉稳。

2019年12月,武汉部分医疗机构陆续出现不明原因肺炎病人,引起张定宇的高度警惕。在那之前,他刚刚应对完12月初暴发的冬季甲流。

12月29日,来自华南海鲜市场的首批7名不明肺炎患者,转入金银潭医院。4天后,该院正式开辟专门的病区。

凭着多年在传染病领域的专业经验,张定宇感到这个病不简单。他一边叮嘱医务人员加大防护,一边带领大家率先采集了这7名患者的支气管肺泡灌洗液,并送往中科院武汉病毒所进行检测。

“为什么要采集肺泡灌洗液?因为我们发现,一些病人在做咽拭子检测的时候是阴性,但病情却在持续加重,肺部CT异常,我们怀疑病毒已通过下呼吸道进入肺泡,果不其然。”张定宇说,病毒躲在肺泡里,咽喉检查根本不起作用,到后来病人肺部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病情进化非常凶猛,但究竟这是一种什么病毒,谁也不知道。

科学家团队从分离样本中,确认这是一种新型冠状病毒。

面对新的病毒,目前没有疫苗,也没有特效药。

在夜以继日的诊治中,该院医护人员发现,他们以往用于抗艾滋病的药物克力芝,对新型冠状病毒有一定疗效。很快,这种药便在金银潭医院率先用于治疗。

王立伟(化名)是华南海鲜市场的经营户,首批7名感染者之一。他的妻子和姨妹,也在这次疫情中被确诊为新冠肺炎。

1月5日,王立伟的妻子来到金银潭医院,坚持要住院。张定宇看了她的肺部CT后发现,虽有阴影,但症状较轻,建议配合药物,居家隔离疗养。

在家坚持每人戴口罩,实行分餐制。两周后,她的血象在免疫力和药物帮助下,恢复了正常,肺炎自愈了。

“这是我接诊的轻症病人中,非常有代表性的一例。眼下,提高人体免疫力非常重要。传染病不是绝症,当前我们最需要的,是消除恐惧。”

编者:

如果你的生命开始倒计时,就会拼了命去争分夺秒。

张定宇的双腿,上下楼越来越艰难了。

每每有人问他,腿怎么了?他都大手一挥搪塞说,我膝关节不好。

全院没有一个人知道,他高低不平的脚步,缘于渐冻症的折磨。

这是一种罕见的绝症,又称肌萎缩侧索硬化(ALS),无药可治。早期,患者可能只是感到有一些无力、肉跳、容易疲劳。渐渐地,就会进展为全身肌肉萎缩和吞咽困难,直至产生呼吸衰竭。

“这个病的名字真的很形象,上下楼梯的时候,腿真的跟冻住了一样。”张定宇说,他从来不说,是因为不想影响同事,他生来乐观,不喜欢叫苦。

2017年,张定宇随武汉市卫健委赴外地出差,被专家发现腿有异样。2018年10月,被确诊为渐冻症。

他微笑着把身体蜷缩在椅子里说:“你看我现在长得五大三粗,慢慢地,我会像这样缩成小小的一团。每个渐冻病人,都是看着自己,一点一点消逝的。”

“如果你的生命开始倒计时,就会拼了命去争分夺秒做一些事!”

提起与病毒争分夺秒的29天中内心最艰难的时刻,眼前这位硬汉,忽然湿了眼眶。

“1月13号那天,我回去得很晚,跟爱人谈起院里病人的情况,说发病的时候会很喘。她说,她也觉得有些喘。”张定宇的爱人在武汉第四医院工作,也在疫情防控一线。第二天,她悄悄去医院检查,确诊已被新型冠状病毒感染,随后入院。

分身乏术的张定宇,忙得一连三四天都顾不上去医院看爱人一眼。

1月15日凌晨1点多,在下班赶往第四医院的路上,张定宇的脸颊忽然一阵滚烫,那是止不住地往下淌的泪水。

“我很内疚,我也许是个好医生,但不是个好丈夫。我们结婚28年了,我也害怕,怕她身体扛不过去,怕失去她!”

在金银潭医院北楼五病区主任魏明眼中,张定宇平常性子“非常急”,你一旦有困难向他反映,他会想方设法,立即解决。“我们这个病区刚开时,很缺人手,我一急就给院长打电话,院长马上带着护理部、后勤科室来现场,说病房需要什么,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从武汉市第四医院副院长,到武汉血液中心主任,再到6年前来到金银潭医院出任院长,张定宇的白大褂,一穿就是几十年。

在抗疫一线,他是临危受命的白衣战士;在灾情关头,他是冲锋在前的白衣勇士。

2008年5月14日,四川汶川地震第三天,他就带领湖北省第三医疗队出现在重灾区什邡市,全力抢救伤员。

1997年11月,张定宇曾响应国家号召,随中国医疗队出征,援助阿尔及利亚。

2011年除夕,张定宇作为湖北第一位“无国界医生”,在巴基斯坦西北的蒂默加拉医院,度过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中国年。那天凌晨,他被一阵电话铃声唤醒。一名产妇子宫破裂出血,需紧急抢救。匆匆赶到手术室,做麻醉,稳定病人血液循环。不到30分钟,一个男婴呱呱坠地。

紧接着,第二台剖腹产病人转到手术台,张定宇紧急给产妇侧卧位做腰麻。麻醉完成,快速输液,20多分钟,一个新生命诞生。

看看表,已是凌晨4时15分。换下工作服,又有一位产妇胎盘早剥、出血,需要紧急剖腹产。输液、给氧、麻醉,手术……胎儿终于出来了,却没有心跳。心脏按压、吸引、气管插管、给氧,一阵忙碌后,手术室里又一次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

这样一位施恩于人、充满大爱的白衣卫士,却总把“感恩”二字挂在嘴边。

“很感激解放军医疗队的分担,让我这两天凌晨1点就能躺下了,之前有时候得扛到三四点才能睡。”

“我爱人虽然感染了病毒,但是很幸运,给她用了抗病毒药之后有效果,我很感恩。”

“这样的疫情和灾难,无论发生在其他任何一个国家,后果都不可想象。我很感恩,当我们为了抢救病人不顾一切时,背后支撑我们的,是整个中国。”

编者:

武汉市金银潭医院,是这次疫情阻击战中众人皆知的标志性地点。因为这是战斗最先打响的地方,也是“离炮火最近的地方”。

院长张定宇,一个战斗者,一个指挥者,也是一颗定心丸。我们在第一时间知道了金银潭医院,却在一个月以后才知道他。

真想放下一切去陪他

2020年2月4日中午,武汉天气晴朗,阳光给人温暖又明媚的感觉。

武汉市第三医院光谷院区重症病区内,47岁的护士长蔡利萍穿着深绿色的短袖洗手衣,俯身在一堆纸箱子里清点医疗装备的库存,她已经在重症病区持续工作了7小时。旁边是她刚扒了两口的盒饭,大半都没有动。她没有时间吃,也吃不下。

2月4日,是蔡利萍坚守发热重症病区的第8天,她的丈夫在另外一家医院因为病情危重用上了呼吸机。

从早晨进病区之前到现在,蔡利萍给丈夫拨出的4次视频通话,都没有接通。

她的丈夫正躺在武昌医院的重症病区,戴着呼吸机,十分危险。

当微信视频终于接通时,她哭着对丈夫说:“我来陪你吧!”

屏幕那头,不能说话的丈夫,还是艰难而又坚定地摇了一下头。

2019年11月,蔡利萍做了颈椎手术,脖子上一道深深的手术印记至今清晰可见。

彼时,她还有一个月的假期没有休完。

“想到年底事多,科室的孩子们可能忙不过来,我就提前回来了。”蔡利萍原是武汉市第三医院光谷院区ICU护士长,也是武汉为数不多的取得了呼吸治疗师RT证的护师。

她口里说到的“孩子们”,是医院一群以“90后”为主力的ICU护士。

蔡利萍的丈夫是武汉市武昌医院的一名医生。

两周前,武昌医院作为武汉市发热定点医院,要在2天内转运患者,进行院区改造,接受发热患者。

蔡利萍所在的武汉市第三医院也接到通知,作为武昌医院的定点支持医院,接收转运患者。全院几百名患者需要转运。

两个人,就这样分别在各自岗位上同时忙了起来。

1月22日凌晨4点,蔡利萍接到丈夫电话,请她帮忙收拾一点换洗衣物送去,因为成为定点医院后,他就不能回家了。

“我当时还特别着急,问他都那个点了怎么不去休息下。”蔡利萍说。

谁知到了第二天下午,当她再次接到电话时,就被告知丈夫因为患有新冠肺炎进了重症病区。

而此时,她所在的光谷院区成为武汉市第二批发热定点医院,要在3天内完成改造和患者转运。

20多位重症患者的转运,这是一项难度大、风险高、责任大的工作,当时大部分医院重症监护室都满员,找到接患者的医院也难。

蔡利萍马不停蹄地和ICU的医生、护士们一道,两天时间,不眠不休,将所有患者都妥善转运安置。

接下来,医院开始筹备新开发热重症病区,并要把相关的设备从6楼搬到11楼,安装完成。

一边是忘我的工作,一边是对丈夫的担忧,蔡利萍在工作间隙,也曾去探望过丈夫。

回到光谷院区,丈夫的主诊医生陆陆续续发来他的状况:“不好,很不好,越来越不好。一度血氧饱和度低到80%,怎么都上不去。”蔡利萍和丈夫都是医生,他们非常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我真的很想放下这一切去陪他,我问他,我来照顾你吧?”蔡利萍的这个问题先后问过几次,丈夫都回答“不要”。

“他了解我的,他知道我放不下、走不开,所以他总说不要。但他自己也是医生,他自己也很清楚,甚至连医疗预嘱都跟主诊医生讲了,他说如果万一,不要插管抢救。”

1月27日,武汉市第三医院光谷院区正式开始接收患者。

仅仅一天半时间,所有病区全满,蔡利萍所在的重症病区更是压力千重。

不仅仅是因为患者危重,她还要考虑新环境下的医护团队的磨合、“孩子们”的军心稳定,以及病区内设备仪器的调试和使用。

病区加上新建病区共调配了14台呼吸机,不同的原产国,不同的型号,这就意味着需要不同的配件。

短时间内要使这些机器配足配件全部启用,蔡利萍费尽了心思。

她去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借,打电话找厂商要,发动自己人脉找,终于全部配齐。所有危重患者都及时用上了支持生命的呼吸机。

危重患者的病情可能瞬息万变,蔡利萍带领的护理团队把工作做到了最细。

她叮嘱重症病区的护理团队,每一位使用呼吸机的患者要每小时巡查一次,判断病情,床边血透患者要时时守在旁边。有特别危重的患者,要每小时向她汇报一次血氧等监测数据。

“哪是什么战士,都是一群孩子。”蔡利萍说,她的“孩子们”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特殊的情况,在前线遇到问题,受委屈了也都会找她诉苦甚至哭鼻子,“这个时候,我不能走,我走了他们没主心骨。”

“她肯定担心老公,但是她真的太忙了,我们晚班都下了,她还在科室没走。”重症病区护士闻彬说,“我们都知道,她不走,是为了我们,我们更要争口气,拿下这场战役!”

蔡利萍的丈夫刘智明同志是武昌医院党委副书记、院长、主任医生,由于持续奋战多日,终因劳累过度,不幸染疾而牺牲在抗疫第一线。

儿子你要照顾好妈妈和弟弟

2020年1月10日这一天,是科室里的“黑色星期五”。接连6名同事,被发现疑似感染新型冠状病毒,包括科室主任在内。

压抑又紧张的气氛笼罩着大家,新来的年轻医生坦言“不知所措”。

“这时候,我们俩必须站出来!”身为科室副主任的王小江和李发久果断携手,挑起带领全科坚守一线的重任,“还有我们顶着,大家不要怕!”

王小江和李发久,2004年从武汉大学医学院毕业,先后进入武汉市第六医院。15年里,他们共勉互助,一起成长。王小江成为呼吸内镜领域的精英,李发久成为肺血管介入领域的强将。他们不仅在工作中默契配合,还都是拼命三郎,他们有个组合名:“王李双雄”。

全科一共15名医生,要兼顾三个病区、发热门诊排查和全院急会诊。

王小江一天的会诊量,有时多达50次。每3到4天就会上一个24小时班,下班后还要忙其他事。

李发久说他曾经两天两夜没睡觉。

这样的强度,对身体、精神都是极大的消耗与考验。而他们总会彼此相助,一起扛起肩上的担子。当一个人几近透支时,另一个总会及时出现,伸出援手。

“我们俩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王小江说。

王小江和李发久查房时,总是话特别多。他们对每一名患者都问得特别仔细,特别耐心。

“还气喘吗?”“胃口怎么样?好些了没?”有这样的细节询问,也有鼓励打气,“呀!今天血氧饱和度又升高了!”“加油!再复查一下,没事就可以出院了!”

半个月前,一名44岁的环卫工人住进医院,入院时人已连续发烧7天,最高体温40.2℃,出现呼吸窘迫综合征,血氧饱和度只有60%。CT检查结果显示,患者双肺被病毒几乎完全“侵蚀”。

上呼吸机治疗后,患者不适应。为了保证治疗效果,他俩就轮流守在病床边,随时监测、调整压力参数,足足守了48小时。

经过5天综合治疗,患者体温逐渐下降,肺部病灶明显收小。

“能为患者们治好病,让他们重获健康,就是我们的动力。”王小江和李发久说,当医生的,不谈“累”字。

“王李双雄”的名气越来越大,他们每天都会接到不少咨询的电话。“有一次我进隔离病房一个小时,就有23个未接电话。”王小江说。

对这些焦灼的电话,他一点不嫌烦,而是特别理解,只要空下来都会认真回复。李发久更是随身揣一个充电器,“怕手机没电了,电话里的人会更着急,所以带一个。”

工作中,他们是好搭档;生活中,他们是好兄弟。

有一天晚上,王小江陪李发久回家拿东西,而李发久的家人已经给他们准备好了两份饭,“后来我才得知,是他专门提前嘱咐家里人的。”

作为家中的顶梁柱,王小江和李发久既是儿子,也是丈夫、父亲。

与疫情对抗以来,他们一直驻扎在医院,一个多月没回家。在这700多个小时里,他们一直忙于与新型冠状病毒交锋。偶有时间,才能与家人短短地视频一会儿。

“爸爸,我现在在家都会做饭了,我们等你平安回来,加油!”看着儿子懂事地在厨房做家务,王小江对着屏幕说:“我很长时间没回来了,儿子,你要照顾好妈妈和弟弟,我爱你!”说完,他的眼眶中已经是泪光闪闪。

“老公你辛苦了,我会把家里照顾好,你不用担心!”“爸爸,你的口罩够用吗?我会好好吃饭、睡觉、学习,你不要担心我!”妻子和孩子声声暖语,让李久发的眼眶也眨起泪花。

“我们当然想念他们,家里的老人、老婆和孩子,都特别想。这些年,我们对家里付出可以说少之又少,但是他们从无怨言,一直支持我们。”他们说,这一次仍然是这样,家人再次成为他们冲锋陷阵的坚强后盾。

而在对抗疫情的时期,他们唯一能为家人做的事,就是隔离自己。

那一天,李发久回家换鞋,人站在家门口,隔着门却不能迈入。换上留在门口的鞋,他没跟家人见一面,转身就回了医院。

王小江回家拿衣服,“老婆从窗户把衣服递出来,我接着。一抬头看见儿子在窗边跟我招手,叫爸爸,我当时赶紧低下头,再不敢多看,怕忍不住。”王小江说着,声音也哽咽了。

这就是身为医务人员,在疫情战斗中必须去承受的,不只是责任的压力,还有对亲情的舍却。

“既然穿上这身白大褂,就要担当起这份职责。”他们说,此次对抗疫情,呼吸科医生必须站在最前线,“只要没倒下,就一定战斗到底!”

两个孩子抱着我哭

45岁的严丽是武汉同济医院急诊科的一名副主任医师,从医已有22年,是急诊科的“大管家”。

作为一个全年不休、24小时运转的科室,同济急诊科面对的多数是危急重症患者。因为行事果敢、性格爽直坚毅,严丽是急诊科医护团队眼里的“铁娘子”。

2019年12月底,武汉发现新冠肺炎,不少病人流向同济医院。在急诊科下夜班后,严丽和同事们还要再去支援医院的发热门诊,每天高负荷运转,白天黑夜连轴转。工作强度变大的同时,风险也多了不少。作为一线医务人员,严丽非常警觉,想着自己是高危易感人群,她第一时间从家里“隔离”出来,独自住在刚装修、尚未透气的房子里。

2020年1月5日,严丽查体温时,发现自己发烧了。“当时最害怕的不是说自己发烧了,第一个反应就是我去过哪里,我有没有可能给别人带来危害。”严丽哭着说,她在“非典”时,也是一线医务人员。不过,当时她还年轻,并没有太大的压力,老师们怎么说,她就怎么执行。如今,她变成了那个“说”的人。作为急诊科老医生,她并不惧怕疾病本身,最害怕的还是自己将疾病传染给患者或者同事,又或者因为自己倒下,让一同战斗的年轻医生们失去信心。

所幸,后续检查证实,严丽患上的并非新冠肺炎。经过一天的短暂休息与治疗,她顺利退了烧。

退烧后的第三天,严丽再次返回急诊科,同时参与发热门诊工作。“没办法,病人太多,医生很紧缺。我多休息一天,他们就要多承担一些,而他们已经快到身体极限了。”

考虑到严丽平时的身体状况,住过7次院,开过4次刀,加上长时间连轴转没有休息,科室领导和同事们也心疼她,建议她按照原计划,正常休假。

在同济急诊科休假不是件简单事。三个月前,为了兑现对丈夫和两个孩子的承诺,严丽提交了休假申请,希望能在这个月20日开始休假,医院批准了。

1月20日,严丽如约带着丈夫和两个孩子,一起来到机场。眼看要开始旅程了,严丽却没有休假的轻快愉悦,心里反而感觉一直无法平静。临近登机时,她接到科室电话,知道两个同事生病后,果断撕掉了手中的机票,跟科室主任打电话,决定重新回到医院,与同事们一起,继续抗击新冠肺炎。

“两个孩子不理解,抱着我哭,说我的承诺都是白承诺的,从来就没有兑现过。丈夫还是很能理解我的,他对我说‘你回去吧,回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样,你才能心安’。”严丽说,她也没有什么高尚的情操,只是觉得现在一线医护人员本就紧缺,自己一辈子没当过逃兵,这一次也不可能离开。“我也害怕,我也很累,但怎么办呢?路都得走下去,医院里有我的战友,那里是我的战场,回去才是我们医生的使命,这个时候就只能遵循本心,也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内心的平静。”

回到医院后,严丽重新回到连轴转的工作状态,继续24小时待命。“你就想象一下,你穿着一个不透气的套子,坐在一个地方,不吃不喝不上厕所,一直说话10到12小时,那就是坐发热门诊的状态。”严丽说,因为身穿防护服,他们只有中午能够快速吃饭,其他时间就连喝水和如厕都不行。穿上防护服久了,呼吸也会受到影响,时常会感觉胸闷呼吸困难,说话要明显费力一些。写病历也会变慢,打电话时,甚至会觉得对方的声音很遥远。

每次从发热门诊回到自己家,严丽都感觉如释重负。“那时并不想自己会不会被感染,而是觉得终于可以睡觉了,这比什么都好。”严丽说,她将自己从家隔离出来,安排好家人后,就已经不再害怕自己有危险,“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心理准备”。

春节就要到了,医院的食堂师傅这两天也休息了。独自居住的严丽伙食从食堂餐变成了泡面。让严丽很感动的是,PICC护士长冯丽娟有天早上给她送来鸡汤改善伙食。“还有很多认识不认识的人给我发了祝福,让我注意身体;医院里从未打过交道的保洁阿姨看到我,说我辛苦了;救治转运有需要时,即使是凌晨时分,也是一呼百应,医院、各个处室、科室的领导同事们都非常支持我们。”

“我们所有的人,不是我一个人,都是拿命在拼。不是我一个人没有休假,只是正好我被大家知道了。”严丽说。

“集结号已经吹响,这场新冠肺炎疫情的突发程度,超过了大家的想象,一切都是突发的。”严丽相信,只要大家坚持,携手往前走,“我有信心,一切都会好的。”

编者:

我们唯有撑住,一直撑着,直到春暖花开!

千万莫害怕

2020年2月9日,天刚蒙蒙亮,群山起伏的兴山县昭君镇滩坪村一片静谧。村医谭复华起床,洗漱完毕,迅速穿好防护服,戴好口罩、帽子,匆忙赶往村卫生室。

一路寒风凛冽,年近六旬的谭复华不禁捂紧了衣服。山路前方,苍穹之下青山如黛。

早上8点,驻村工作队员、驻村干部、村干部正在商议当日的疫情防控工作如何深入推进……

疫情防控正处于关键期,返乡人员多,防控任务重,农村医疗卫生条件薄弱,能否控制住疫情?这是压在谭复华他们心头的一块巨石。

在一线做防疫工作,感染风险也比较大,但谭复华义无反顾选择了跟同志们一起奋战。

当天的任务分配后,各队人马迅速奔赴战“疫”一线。宣传组手提音响,把防疫知识再次唱响山野;关卡组四处吆喝,迅速赶到各卡点蹲守;物资配送组清点装车准备出发,这天要为91户农户送货上门……

回到村医务室,谭复华提起医务箱,准备出门去返乡人员家中,逐户量体温、发口罩、登记、宣传防护知识、消毒……同时,对返乡人员再进行深入摸排。

滩坪村山大人稀,住户偏远分散。

全村27.7平方公里,488户1466人,春节返乡人员217人,其中武汉返乡人员50人。疫情暴发之初,村里就将原有的卡口上锁,在各主干道设置检查站,其余进村道路全部封闭,对进入各村界内的外来车辆进行拦检,对来访人员进行体温监测和身份信息登记,严格控制村内人员外出和外来人员入村。

道路封闭无法行车,谭复华去哪儿都靠一双腿。一个多小时后,谭复华来到村民老刘家。

测量体温时,发现老刘有点儿焦虑和紧张,谭复华立马问他是怎么了。老刘说他感觉自己好像发热几天了,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被传染了。

谭复华耐心问道:“发热几天啦?接触过武汉返乡人员吗?除了发热还有啥其他不舒服?”待一一了解过后,将体温测量结果拿给老刘看,告诉他体温正常,同时细心讲解病毒防疫知识。老刘才知道自己只是普通感冒,终于如释重负地笑了。谭复华叮嘱老刘,要在家里隔离观察。

“千万莫害怕,有什么不舒服就马上给我打电话,我马上到你家里来仔细检查。”临走时,谭复华这样强调。

山里往返非常不便,几经辗转就到了午饭时间。

村民牟立民给谭复华送来了饭菜,还有村民送来了茶水。于是,谭复华就在村民家的屋场院子里,就地匆匆解决了一顿饭。吃完饭继续赶路,还剩下几户没有去。谭复华想着赶紧去检查完,这样自己心里也踏实些。

下午4点多,谭复华来到了最后一户村民老陈家。他拿出体温仪进行检测,询问其身体情况。几番询问下,老陈表示没有什么不适的症状。

“感觉发热了就立即通知我,平时还是要多注意通风。”谭复华又反复叮嘱了几遍。天色擦黑,谭复华回到了村医务室,将今天返乡人员的身体情况汇总上报。还好,情况都还正常。看看手机上的步数,今天又走了15公里左右,谭复华伸展一下,舒一口气。

天色渐晚,山间暮霭四起。老刘的慢性病还要继续治疗,谭复华抓了3副中药,准备明天给他送到家里去。整理相关资料,里里外外消毒……等这些都忙完,谭复华一看表,已是晚上8点多了。

回到家,谭复华的爱人看着他日渐消瘦的面容,心疼地劝说:“你刚做完心脏支架手术,身体还很虚弱,天天与返乡人员接触,你就不怕感染了吗?你连着忙了20多天了,也该好好在家歇几天了吧?”

“我是一个医生,肯定知道这个病毒的传染性。但疫情防控形势紧迫,我的职责是努力守护村民的生命健康。”谭复华平静地回答。

松涛阵阵,夜已深。

近期村里防疫情况较为稳定,但仍不敢掉以轻心,还得多想些法子更好防住。谭复华躺在床上,久久难以入睡……

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亲爱的患者们,大家中午好!我是浙江省第三批医疗队的思懿,来自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四医院……”广播里,该院重症医学科主治医师蒋思懿一字一句讲出上面的话,她所在的浙江援助武汉第三批医疗队,接管了武汉黄陂方舱医院。

此时,是浙江省第三批医疗队抵达武汉的第5天,也是方舱医院正式启用的第二天,已有80多名新冠肺炎的轻症患者入住。这篇足足三页的广播稿是前一天晚上,她忙完一天的工作后,回到宿舍花了2小时写下的。

“我这样写行不行?”“这样去广播合适吗?患者们会喜欢吗?”……当天晚上10点多,蒋思懿在“浙大四院前线突击队”微信群里分享手写稿,征询大家意见,第一次播报,她紧张又忐忑。

蒋思懿知道,患者入住后会担心方舱医院条件不好,会担心得不到必要的救治。她要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消除大家的疑虑,她要让患者知道方舱医院里的医护人员可以成为大家平安健康的守护神。

于是,在这次播报里,有了这样一句话:“我们团队中有浙江省各家医院的呼吸科、感染科及重症的医生,护理人员也都是各家医院最棒的小哥哥、小姐姐,请大家放心,也请大家相信我们。我们有能力也有信心,保障大家的安全。”

她在最后哽咽地说道:“我们医疗队不是武汉人,不是湖北人,但我们是中国人。我们热爱脚下的这片土地,热爱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希望大家携手,共渡此次难关。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当蒋思懿的广播说完最后一段话,不知不觉间,现场掌声连片,患者们为这支远道而来的浙江队竖起了大拇指。

随即,蒋思懿收起眼泪,穿着厚重的防护服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中。除了诊疗问题,她和同伴还会挨个搜集患者们的生活困难、问题,准备逐一解决。

2020年2月9日,由传染病学专家、浙大四院前院长陈亚岗教授率领的浙江310人驰援湖北第三批医疗队出发。次日凌晨到达武汉休整片刻后,这支医疗队就投身战“疫”!

“2月11日开始收治病人行不行?”2月10日,当地相关负责人的这句话就一直萦绕在陈亚岗的脑海中。

“行,好!再苦再难也要尽快收治患者,控制感染源,为控制疫情抢时间。”

那两天,从接到任务开始,这支“浙家军”便争分夺秒着手医院临时建制、队伍整编、方舱改造等一系列工作,进一步完善收治流程及医护人员自我防护细节,落实相关的医疗用品和食品储备等,工作有条不紊、进展迅速。2月11日,接手并启用黄陂方舱医院;2月12日凌晨,即开始收治新冠肺炎患者入住。

开舱后,方舱医院的医疗条件、食宿情况势必是大家最为关心的问题。

“条件很艰苦,但没有条件,我们就自己创造条件。”2月13日一早,浙大四院外科片区科的护士长吴小萍“发布”了几张大家正在晾晒护目镜的照片。护目镜的数量非常有限,也是唯一可以重复使用的医疗资源,使用后,经过消毒液浸泡、冲洗、晾干、擦拭就可再备用。而为节约每一套防护服,医护人员工作期间一律不进食、不上厕所,这也意味着尿不湿成了每一名医护人员的标配。

一般的方舱医院没有设置医护休息和饮食区,所以他们要完成全部工作,才能回到驻地洗澡休息。陈亚岗介绍,工作条件相对艰苦,每天六点多起床,凌晨一点半休息。可他们还是想方设法给病人提供了图书角,精心挑选音乐和视频,希望能丰富舱内人员的生活,能让他们尽早康复。

有解放军就放心了

从2020年2月1日晚开始,在武汉三镇的街头,出现了一队绿色军车奔驰的身影。

这是由湖北省军区统一协调指挥的驻鄂部队抗击疫情运力支援队,他们来自空降兵某部、中部战区空军某基地、空军航空兵某师、空军预警学院、中部战区陆军某舟桥旅、陆军勤务学院训练基地等驻军部队和军事院校。

在武汉疫情防控阻击战的关键时刻,他们筑起了运送市民生活物资、医院物资的“钢铁运输线”。

来自陆军勤务学院训练基地的周保津,曾参加武汉军运会开幕式演出人员的保障任务。2月1日晚,他率领6台车辆赶赴集结地域,晚上11点就执行了首次任务,为武汉市区各大商超配送生活物资,直到第二天早上7点才回到驻地。

周保津是运力支援队三中队中队长。他说,同来的战士们每天担心的,是领导给自己安排的任务太少,“我们是主动请求来执行支援任务的,24小时都在备勤,但是没有一个人叫苦叫累”。执行任务的军车普遍都比较高,有时候遇到限高架,还需要绕行,有时候一趟任务要跑八九个小时,连饭都是带上车,在执行任务的间隙蹲在路边吃。

因为各大商超目前人手都比较紧张,特别是缺卸货的工人,很多时候,周保津和战友们不仅要当驾驶员和安全员,还要充当装卸工。

2月5日下午,他们承担了向超市运送28吨火腿肠的任务,装卸这些货物,就是由随车的10名官兵自己完成的。

武汉街头现在行人已经很少,但偶尔的几次相遇,还是能给周保津带来温暖。他还记得,有一次执行完任务,一位老阿姨主动要递给他们水喝。“我们告诉阿姨说不用,她跟我们说,有解放军,就放心了。”

航空兵某师场站参谋长王立勇,是第一批到武汉市定点救治医院配送物资的官兵之一。他说该部前来参加任务的10名官兵,大多参加过汶川、玉树抗震救灾,2016年抗洪抢险等行动。

早在接到组建支援队的命令之前,他们就写了请战书,把车辆也进行了全面的检修,调整到了最好的状态。

“我们部队一直坚持把新闻当作预令,从疫情发生以来,就一直在关注着相关的新闻报道。”火神山医院建成后,负责运送设备和人员的8架空军大型运输机,就来自王立勇所在的部队。他们早就为执行保障任务做好了准备。

王立勇和战友们到武汉跑得最远的一趟任务,是向新洲区人民医院执行物资保障任务,往返近300公里。“装卸的地点就在重症监护室楼下”,为了保证人员的绝对安全,王立勇少有地没有让战友们下车帮忙装卸,所有人都穿好了防护服等在车上。他说,整个支援队130辆车,担负着全市抗击疫情的物资保障的重任,一个人都不能倒下。

在前来执行任务的官兵中,中部战区陆军某舟桥旅的士官陈正君的老家孝感,也是这次疫情的重灾区之一。他的妻子是当地的一名医务工作者,也和同事们一起战斗在抗击疫情的前线。得知部队要参加支援队,陈正君主动报了名,却没有告诉妻子。直到来武汉后,妻子才打听到了这个消息。

“妻子当时问了一个让我很伤感的问题:我们如果都感染了,孩子怎么办?”说到这里,陈正君的眼眶红了。疫情发生后,他们把儿子送到了姨妈家,虽然现在家里的亲戚还没有出现感染,但儿子总是吵着要爸爸妈妈,而任务繁重的他,要隔两三天才能向家里报一次平安。

“我在部队里是老同志,如果我都不敢站出来,新同志会更害怕。”陈正君说,他当时缓和了一下情绪,告诉妻子:“我们一定要等到胜利归来的那一天,我们一起去把儿子接回来。”

我是退役军人

2020年1月31日,山东育达集团捐赠的首批护理床到达湖北武汉。捐赠这批护理床的,是天门籍退役军人张朋。

张朋2002年12月入伍中央警卫团,2014年11月退役,退役时主动放弃政府安置政策,创办山东省育达医疗设备有限公司。

2020年春节期间,张朋回天门老家过年,正遇新冠肺炎扩散,他通过各种方式召集员工上班,加班加点生产医疗设备,并主动联系武汉防疫指挥部,分批次捐赠护理床和医用设备。

张朋说:“我不是医护人员,无法冲锋在前,但我是一名退役军人,面对任何形式的战斗,都应献出自己一分力!”

“退役不褪色,危急关头,我不上谁上?”1月30日,秭归县退役士兵、退役军人服务中心工作人员尤管维在日记本上写道:“病毒席卷,我们能做什么?在这没有硝烟的战场,我必冲上前线,战‘疫’不停,我必不退!”

尤管维是2019年退役的军转干部,新冠肺炎疫情蔓延后,尤管维一直冲在前面,配合县公安局参与高速路口及道路封闭执勤工作,在寒风中查询过往车辆通行证件,对车辆司乘人员进行体温检测与防疫宣传。

秭归县退役藏兵、湖北庞都市政工程公司总经理孙会军以个人名义向秭归县慈善总会捐款1万元抗疫资金。千名退役军人,在社区、农村排查疫情,做防控宣传、值守交通,在危急关头彰显军人本色。

“抗疫战时,我们要顶上!”1月27日晚,退役军人贺择经营的公司为恩施市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防控指挥部捐赠医用口罩5万个,发挥军人先锋模范作用,为抗击疫情尽一份心,献一份力。

在恩施,已有100余名退役军人组成志愿服务队,张贴宣传标语,上门测量体温,为公共区域消毒,组成车队接送医务人员。

作为一名白衣战士,更作为一名军嫂,汤红霞还没来得及庆祝团圆重聚,她的心已倒向正在一线奋战的同事们身上。基于多年的深厚感情及对彼此的了解,丈夫熊威懂汤红霞的欲言又止,爱人牵挂的又何尝不是自己正牵挂的。

他用坚定的眼神和铿锵的步伐,与妻子做出了同样的选择:舍小家为大家!汤红霞第一时间向工作的嘉鱼县人民医院重症医学科室提交了请战书,毅然决然地穿上了白大褂投身到抗疫一线,而熊威什么也没多说,只从家中取出医用口罩为妻子戴上:“你是我的骄傲,我支持你!”

1月25日,正月初一。武汉市青山区委组织部、青山区退役军人事务局面向区属机关事业单位抽调70名退役军人身份的党员干部,组建防控疫情退役军人突击队,负责医院的清洁整理、护送孤寡老人、运送物资……疫情就是战情,战令就是命令。突击队24小时备勤待命,哪里有需要就出现在哪里,哪里任务最艰巨就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老兵逆行的身影不止在武汉。1月30日,银川市公交线路暂停营运的第二天,退役军人王京带领银川橄榄绿爱心车队免费接送医护人员上下班。

还有很多老兵作为志愿者,活跃在各地抗击疫情的一线。这就是我们的老兵,在国家需要的时候,总是会挺身而出,总是会想着“我能做点什么”。

“若有战,召必回”从来不是一句口号。无论在哪个领域,只要国家和人民需要,他们总会第一时间挺身而出。

不管军装是否在身,军人本色始终不变。抗击疫情,胜利一定会属于我们!

脱下军装也是兵

在海军军医大学医疗队驻地,有一支7人的志愿服务队,其中6人来自湖北,有4人是退役军人。他们的任务,是为150名医疗队员做饭。

在医疗队当大厨,其实并不轻松。海军军医大学医疗队是参与火神山医院管理的解放军医疗队的一部分,根据防疫的需要,病房24小时都要有人值守,最后一批队员吃宵夜已经是凌晨5点。志愿服务队员们要保证的,是让所有医疗队员24小时都能吃上热饭。即使是吃饭,医疗队也需要按照病区编号,分开就座,分开就餐,不同病区的队员吃饭的时间也不一样,每天和他们一样坚守岗位的,还有这些志愿者们。

这些志愿者来自浦东新区才众餐饮集团,他们原本已回到老家过年,得知海军军医大学医疗队到武汉支援,自愿报名参与志愿服务。他们要以这样的方式,参与到这场“湖北保卫战”中来。当大年三十,海军军医大学医疗队的队员们登上军用运输机,前往武汉的时候,志愿服务队员们也开始了准备。他们和医疗队同步到达驻地。

为确保医务人员及时吃上热饭热菜,保障他们有充沛的体力救治病人,队长退伍老兵吴启志在摇摇晃晃的车上,不停地打电话联系,想方设法把必要的食材筹备充足。到达医疗队驻地后,背包一卸下,他们就直奔食堂。因为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打扫卫生,整理厨具,点火试灶,清洗切配等。时间紧,人员少,他们必须一个人干几个人的工作。

在这些志愿者中,还有一对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夫妻。队友赞叹说:“很佩服他们的勇气,两口子一起来。”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吃得饱,吃得好,白衣天使们才有力气从死神手中抢人。有的人说,吃饱了不想家,有的人在饭桌上还在和家人视频、打电话。这也是队员们一天里难得的放松时间。吃饱了饭,他们戴上口罩,继续投入下一场战斗。而志愿者们,还要为下一批即将归来的医疗队员们服务,还不忘记为他们打气:“解救武汉就靠你们了!”

在抗击疫情的战斗中,还有众多这样的退役军人,即使脱下军装,他们也是冲锋在一线的战士。

2月4日上午9点,在“雷神山”建设工地整整奋战了24小时的秭归小伙付伟步行返回工地外两公里的建设工棚,疲惫至极的他和衣躺下,立刻进入梦乡。

今年38岁的付伟是秭归县茅坪镇西楚社区一名普通退役军人,现在秭归从事弱电工程行业。2月1日,他在湖北安防协会工作群中看到参建“雷神山”倡议书,立刻报了名。当时,付伟是背着父母与妻子、女儿报的名。2月2日是这批志愿参建者集合的日子,下午4时,付伟悄悄将志愿参建“雷神山”的事告诉了妻子,并请妻子帮助自己隐瞒,免得父母担心。

通过湖北安防协会的帮助,付伟获得驰援武汉的车辆通行证。晚上11点半才到达工区的付伟怕惊扰了连续作战24小时、休息正憇的工友们,绻着身子在车上睡了一宿。

2月3日清晨6点半,付伟与工友们通过红外体温检测人行通道,进入巨大的“雷神山”医院施工场所。此批弱电项目施工人员共有200人左右,付伟与素不相识的20余位工友分到一组,进行配线作业。一个病区要拉200多根网线进入机柜,付伟站立作业整整24小时,双腿肿痛麻木,手中的活儿却一刻也没停下。

工期时间紧、劳动强度大,是付伟和工友们面临的最大挑战。“再累我们也得咬牙坚持。早一天建成,就多一位病人得到救治!”付伟被分配至夜班组,接下来每天白天休息、晚上作战。

2月4日下午6点半,付伟又穿好工装,准备与另一批工友们再上“战场”,鏖战通宵。

付伟说:“在雷神山医院建设工地,看到这么多志愿者日夜奋战,感觉特别震撼。祖国力量强大,人民众志成城,相信武汉一定会很快走出疫情阴霾。”

2月2日下午5时,满满两车防护服、口罩、消毒水等紧缺防护物资运抵谷城县五山镇政府,第一时间分发到镇卫生院和各村(社区)防护点。五山军旅班河公司总经理张建武星夜兼程自费驱车800公里,蹲“抢”防控物资终于有了结果。

全县新冠肺炎防控战打响后,张建武了解到山区农村疫情防控任务重,急需口罩、消毒水等防控物资。作为一名退役军人党员,张建武第一时间组织公司股东、员工捐款17.5万元,但有了钱却买不到紧缺的防护物资,张建武心急如焚。他得知仙桃市是全国最大的防护用品生产基地,在联系上一家企业有货后,自带货车驱车800公里赶往仙桃,连续两天蹲守“抢”回两车价值10多万元的防护物资。

张建武说:“我是一名退役军人,再苦、再累,值得!”

编者:

这就是我们的老兵,在国家需要的时候总会挺身而出,即便脱下军装,依然保持着军人的信念和勇敢。

不想后悔一辈子

王晓红今年53岁,从业30多年,全国各地100多个重点工程项目都留下了她的身影。

从火神山医院场平开始,她就一心扑在工地上,主要负责图纸、技术、物资、现场等4大方面的通盘协调,压力之大,可想而知,每天上百个电话、只能休息五六个小时已是常态。

编者:

莫惧病毒肆虐难,三局鏖战火神山。总包巾帼齐上阵,但看春回大武汉。

她也是火神山医院项目钢结构施工部分的“主心骨”,作为有30多年工作经验的钢结构专家,她一到现场,同事们都像打了一针“强心剂”。

她说:“我家两代人都是中建三局职工,争先精神早已刻在我的心里。国事当头,我们三局人召之即来,来之即战,战之必胜!待到春花烂漫时,此城必安好。”

在具体负责实施武汉火神山医院的建设过程中,中建三局总承包公司全体人员团结一心,勇往直前,按时保质完成了建设任务。

中建三局总承包公司党委副书记、工会主席徐平说,在这些建设者中,有多名像王晓红一样的总包工地“铁娘子”,她们告别了家人,挂帅出征。

2020年1月23日晚,身在汕头老家的孙燕芳接到建设火神山医院的消息,紧急联系所需后勤物资,从吃穿住行必需品到疫情防控的每个细节,她沉着应对,第一时间组织资源,分工联系。

1月27日一早,她终于拿到了出城通行证,一路向北回汉。

跨越1280公里,驾驶16小时,她逆行回汉。

“师傅,吃饭了吗?”现场1000多名工人,她的一副亮嗓成了冬日里的阳光,确保搞好所有工人的“饱肚子工程”。

非常时期,施工人员的疫情防控是重中之重。她组织团队每4小时为工人更换口罩,每日对现场、办公区、生活区消毒,兜里揣的都是手套、创可贴、碘酒等劳保用品。

她说:“作为企业的一分子,这个时候必须回来。守护武汉这座城,也是守护我们的企业。”

大年三十前夕,张芬患了一场重感冒,当时正在筹备工程装备科技公司的工作会,她顶着39度高烧坚守在工作岗位上。丈夫心疼她,叮嘱她要好好休息。

谁知,感冒还没彻底好,她又主动报名参与火神山医院的建设。

作为项目资源保障组的成员,她主要负责与打包箱、物流等供应商签订合同、安排付款等工作,所有款项日清日结,工作量可想而知。

为了配合后期审计工作,她要牵头完成采购物资收料、验收和结算工作,保证财务清晰,有依有据,每天工作都长达12小时以上。

她说:“以前,别人叫我‘工地铁娘子’。这个时候,哪能掉链子?不参与火神山医院建设,我会后悔一辈子。”

韩建英家在武汉,但自己长期在郑州项目工作。6岁的女儿天天盼着她回家过年,然而没待上3天,她就投入到火神山医院的建设中。

“我们一定会尽全力保障你们的健康安全。”“现在疫情紧张,能不能安排工人加班尽快出料?”

在春节和“疫情”的双重阻力下,寻找劳动力、生产材料成了建设火神山医院的难题。她一个个拨打工友和家属的电话,对于大家的担心和焦虑,她解释了一遍又一遍,她说:“我很能理解他们的顾虑,我能做的就是提供一切资源帮助工友上岗,哪怕要我们一个个去接,我也要把他们接来。”

每晚10点多,她回到家里,却不敢与家人见面,把自己隔离在一个小房间。

她说:“家人和建设任务都很重要,唯有把自己隔离起来才能两者兼顾。”

春节前夕,正在休息的杨宁接到参建项目的通知。

工程建设,资源运输是首要保障!挂了电话,她立即了解运输车辆的资源状况,着手联系调配运输车,火速赶往项目现场。

找车辆,查路线,寻司机,寻物资……她一直在现场调度。1月24日,大年三十,一早,各地方组织的集装箱资源及时到达现场。

1月29日凌晨1点,826箱集装箱物资运达工地,运输量累计达123车次,她保质保量执行了运输任务。

她说:“以前是与工期争时间,这一次,是为生命争取时间,哪怕一分一秒,也不容耽误。为工程‘保驾护航’是本分。只是,这一次的本分,一定要做得更加出色。”

大年三十,胡菊生正在高速公路上,准备驾车回安徽过年。这时,她接到了电话。“胡姐,火神山医院现场急缺材料员,您能否前来支援?”

没有一丝犹豫,她立刻答应,一边找高速出口调头,一边给安徽老家打电话连连致歉。

3小时后,她赶到了火神山项目现场,随后便一头扎进物资清点工作当中,饿了,盒饭对付;渴了,少喝水,只是为了少去洗手间,以多挤出一些时间。

谈及努力,她只是说,快点儿再快点儿,让医院早日建好,早日收治病人。这也是现场所有建设者的心声。

如今,她依然在火神山医院负责收尾。

她说:“国之重任,义无反顾。没有一个冬天不可逾越。希望,春天早日到来。”

得知公司承建火神山医院的消息,汤丽华第一时间请缨。

大年三十,她没有和家人吃团圆饭,而是赶到了项目现场。医院建设材料众多,仅安装材料就多达上千种。

验收、发放、指挥搬运,每天7点半她就到了现场,晚上11点多才离开。

许多时候,货车司机对项目入口不熟悉,她还需要步行带路;工人不够的时候,她还亲自上手卸货;进货高峰期,她6小时没有吃一顿饭、喝一口水。

尽管家就在武汉,但她迄今没有回过家。她用喊哑了的嗓子,为物资转运开辟出了一条条“生命动线”。

她说:“武汉是我的家,我会用尽全力保护她。”

潘妍君是两个孩子的妈妈,最小的娃刚做完手术,正在恢复期。自从来到火神山医院建设现场,她就再没回过家,孩子都留给外公外婆在照顾。

娇小的身材,勤快的脚步,坚定的身影。她是火神山医院项目的后勤管家,已在现场连续奋战了整整一周。

办公区布置,调配物资,项目人员吃住行……一天下来,她电话就得至少打500个。尽管每天睡眠不足5小时,但她的手机一刻也不敢关机,随时待命。她说,哪份工作不辛苦呢?在一线抢进度的施工人员更辛苦,为他们做好服务是职责,也是使命。

她说:“心之所系,行之所向。守护我们的城市,大家义无反顾,向前走,不回头。”

网友:

己亥年末病毒泛,庚子筹建火神山。中建三局随令动,年夜团圆吃一半。楚天飞起九头鸟,九天拔地急人难。从来险境非平夷,只为默默有人干。

他还是走了

麻醉科的医生喊他老江,医院领导私下喊他老江,搞熟了的病人,也喊他老江,除了他手下的兵当面不敢叫,我们都叫他老江,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都忘了。

医院的所有非他科室的男职工,无论大小,他都喊兄弟,女职工喊啥不知道。反正我在医院十七年,只见过他笑,就没见过他端架子。

编者:

2020年3月1日,中国医师奖获得者,武汉市中心医院甲状腺乳腺外科党支部书记、主任、主任医师江学庆医生,在抗击新冠肺炎疫情工作中不幸染病去世。这是他的同事、朋友撰写的追思文章。

对医生同事如此,对病人,更暖,我还在麻醉科的时候,在手术室工作的同事都说他是中年妇女之友。那时候,只要是甲乳外科的手术,那些病人在麻醉之前,都要见他一眼才让我们推药,经常有些病人都是牵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笑容被我麻翻的。那时候大家都背后议论,这哪里是医患,分明是情人。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老江从风华正茂,到两鬓斑白,从年轻帅气的小江,变成名副其实甘为人梯的老江,经历了一代又一代的领导,但他始终是我们医院最大的传说。

只听说过找老江看病的,基本没听说过找老江扯皮的。就这么一个主任,就这么一个人,平时那么大声,手术碰到突发状况也那么大声,只要他在,他的手术,无论碰到多危险的状况,麻醉医生、手术室护士和他的助手心都是稳的。老江在,有何惧哉?

不长眼的疫情,还是来了,当大家知道老江被感染了,纷纷要去看他,他还清醒的时候都是把同事们往外赶,一边赶,一边笑着说,兄弟们,会死人的,走走走!

结果,今天,他走了。啥都没带走,只留给我们一个温暖的背影。不知不觉,他用他的笑容,感染了我们数千职工,给我们无数小医生前行的动力、学习的榜样和兄长般的关怀。我们还没来得及感谢他,老江就这么走了。

“他做事一贯认真,涵养非常好。他的离去,真是太令人惋惜了。”

武汉市中心医院呼吸内科主任医师赵苏教授回忆说,20世纪90年代,老江曾在内科门诊工作过一段时间,是自己的部下。令他印象深刻的,是老江工作很认真,勤奋努力,身上有很好的涵养,非常关心同事,有暖男的称号,人缘非常好。

后来,老江到美国进修,回国之后,医院成立了甲乳外科,由他担任主任。“他带领几个医生护士,把科室从当年只有几张病床的小科室发展到如今两个院区、几百张病床的大科室,成为医院的骨干科室,非常不容易。”赵苏教授评价,这跟老江本人的努力是密不可分的。“他是一名好医生,在患者中有口皆碑,2018年还获得了国家医师行业最高奖——中国医师奖。他的去世,令人惋惜。”

“1999年,我和老江作为湖北省第一批医疗扶贫下乡队成员,到英山县扶贫半年,结下深厚友谊。他是一名好医生,非常为患者着想。”武汉市中医医院肿瘤科主任吕俊如此评价老江。

吕俊说,当年他们一行有10名医生,都被分到英山县下面的乡镇去扶贫,生活条件非常艰苦,大夏天的,连洗澡的地方都没有,只能拎着一桶水,到屋顶上冲澡。当时乡镇卫生院的条件艰苦,技术力量有限,每次有手术,都会联系老江等医生去帮忙,冬天冷得只能用火盆取暖,在那种情况下,他们也救了很多患者。

回到武汉后,吕俊因为工作原因,也跟老江有着很多联系。“我这边收到一些乳腺肿瘤、甲状腺肿瘤患者,有时会请他来会诊,而老江那边的患者,手术后需要康复治疗等,有时也会问问我的意见。”吕俊说,老江非常为患者着想,患者有一些生活上的、经济上的困难,他总是尽可能地为他们想办法解决,是患者心目中的暖男医生。“多年来因为工作忙,我们主要是电话联系,聚得很少。去年年底,我们还通过电话,说过年前找机会一起约个饭,聚一下的,现在竟成了永远的遗憾。”

歌曲《汉阳门花园》的词曲作者冯翔,3月1日得知江学庆去世的消息,发了朋友圈:“江学庆走了。他是八一级二大班除了曾奇峰、朱少纯以外我最熟悉的同学。三十多天,没扛过来。刚刚给奇峰、少纯打电话,我们哭了。”

冯翔是1981年到1986年在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读书期间和老江处得不错的朋友。“我是八一级一大班的,老江是二大班的。我最好的朋友朱少纯,和他是同寝室室友,我们因此经常在一起玩、吃饭、聊天。”

在冯翔印象中,年轻时候的老江是一个很阳光的人。“我们都属于那种比较快活的人,思维比较活跃,很能聊到一起去,经常聊得很开心。”后来,冯翔和朱少纯都选择了学习精神科,二人毕业后去了武汉市精神卫生中心工作了一段时间,老江毕业后去了武汉市中心医院工作。数十年时移世易,虽然联系得少了,但当年的情意,冯翔始终牢记在心间。

冯翔说,自己一早也联系到了江学庆的室友、目前在美国从事医疗改革和新药临床研究咨询工作的朱少纯。“他告诉我,他刚刚写完一篇缅怀老江的文章时,忍着泪。听到我的声音,他忍不住哭了,我也哭了。”

朱少纯说,老江从读书时就是一个很温暖的人,他还记得当年的温暖小事。“在足球队,他是前锋,我是守门员。有一次比赛,我连丢了两个球,别的队友都恨不得要开骂了,只有他特别理解我的不易,自己跑过来当后卫……脑海中浮现的都是这一件件小事,后来听说他获得中国医师奖,被称为‘60分贝暖医’,我只想说,他当之无愧。”

“我的好同学、好朋友江学庆,我们永远怀念你。”冯翔、朱少纯沉痛表示。

4年前,时年65岁的赵奶奶因身患乳腺癌住进武汉市中心医院后湖院区,老江是主治大夫。听说要做手术,赵奶奶很紧张,老江安慰她:不要紧张,生存率很高,您没有什么基础疾病,一定会好的。术后几年来,赵奶奶定期去找老江复查,如今身体恢复得很好。

听说春节前老江就被传染了新冠肺炎病毒,赵奶奶和其他患者们都一同在群里为其祈祷。“但没想到这么好的医生还是走了!”赵奶奶回忆道:“江医生最大的优点就是把病人当亲人,为人和善,病人都喜欢他,我这辈子接触过无数医生,他是最好的医生之一。”

赵奶奶记得,2018年10月份她还给老江送去了一封感谢信,老江、护士长牵着她一起照了张像。老江再三叮嘱她要好好养病、乐观面对,身体有什么不舒服,随时找他。老江扶着老人的肩膀一直送到电梯口。赵奶奶也叮嘱他,一定要保重自己,不要太超强度地工作……“2020年1月8号,病友们在南京路院区参加甲乳外科组织的联欢会,老江还和我聊了好一会儿话,老江还表演了节目,联欢后又走进了手术室。老江就是一个工作狂,为病人、为工作早早地走了,太可惜,太痛心了!他1月份还给我发过短信,转眼人就没了!”

经老江治疗的患者在群里纷纷为他的去世感到悲痛。“问苍天无语,问大地无声。为什么将这位最好的医生带走了呢?天国没有病魔,愿他带着人们的敬仰和缅怀一路走好!”

今早看到老江去世的消息,70岁的韩婆婆不敢相信,一一打电话向老病友询问,没想到竟是真的。“我和江主任约好了半年后复查,这么好的医生,怎么说走就走了。”

韩婆婆回忆,去年检查发现乳腺有结节,她很害怕,生怕是乳腺癌,吓得四处就医,听说武汉市中心医院的江主任很不错,便慕名从武昌赶到汉口。

“江主任人真的很好,说话轻声细语,对病人又耐心。”她说,江主任一拿到片子,看了看,笑着说:“小问题,小问题,您别担心啊。”见她一脸不相信,江主任解释:这个结节很小,您要是不放心啊,下月再复查一次,我再给您看看。临出诊室前,江主任叮嘱她:“好好休息,比什么都好。”

就是这么一句话,让韩婆婆安下心来。她说,我头一回见到专家和患者交流这么耐心。她回忆,有一位60多岁的婆婆乳腺癌术后复查,说伤口疼得难受,江主任检查后,连忙安慰说:“身上挂个刀口,哪有不疼的,是吧。您相信我,再过半个月啊,伤口恢复了,肯定就不疼了。”见老人一个人前来复查,江主任询问几句后,说:“您这才做完手术,身体抵抗力差,到医院来,记得戴上口罩。”老人感动得直点头。

有病友说,江主任查房很忙,有时来门诊稍晚了些,但大家都知道,愿意在门诊等他,也不会有一句抱怨。每次他从病房赶来门诊,一路快步,生怕让患者们多等。

舍不得江主任的还有家住武昌的张女士,她也是老江曾经的患者。她说,体检发现甲状腺结节,2019年11月5日慕名找到江主任看病。下午5点多到门诊,十分紧张。但一见到江主任,说话轻声慢语,笑眯眯的,和报纸上说的一样,人一下子就不紧张了。

张女士说,江主任看了检查报告,又摸了摸脖子,马上说:“你得做手术,这么大应该做。”不做手术可能会存在哪些危险,老江解释得十分仔细。

“我这辈子除了生孩子,再没进过手术室,一听说手术就害怕。”张女士说,江主任总是微笑着安慰自己,很小的手术,不用怕。

编者:

如春风般温暖的江主任,永远地留在春风里。愿千千万万在抗疫一线的医护人员,都能平安凯旋,早日和家人团聚!

“手术后,江主任跟助手和护士喊‘一二三’,把我从手术台上抬到推车上去,江主任还幽默地说了一句,不轻啊!我说,嗯,要减肥。”后来张女士一直没看到江主任,但从住院部楼层摆放的宣传资料上可以看到他的行踪,他好像很忙,有时是坐专家门诊,有时在后湖院区做手术,有时是参加学术会议。

张女士回忆,12月6日,她去医院复印资料,在路上偶遇江主任,他一眼就认出了她,主动询问恢复情况,笑着说:“没事,下个月来复查。”没想到,这是张女士最后一次见到江主任,她还记得当时他脸上带着疲惫、憔悴,却仍然关心病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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