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子后面的小男孩

第一章 夏龙鸣:打开历史

驴子后面的小男孩

1932年,夏龙鸣出生。

1932年,红军还没有长征;1932年,东北全面沦陷,日本人扶植成立伪满洲国;1932年,第一次淞沪会战,国民政府在洛阳召开“国难会议”;1932年,茅盾写完《子夜》……

夏龙鸣出生时,家里六口人,爷爷(瘫痪在床)、奶奶、母亲、妹妹、哥哥(是个残疾人),父亲在邓宝珊的部队当兵,是一个干事,解放前夕部队起义,投诚到共产党,他回到家乡,在盐子镇供销社当了9年会计。邓宝珊,国民党上将,当年劝说傅作义投诚,北平《新民晚报》将之称为“北平和谈的一把钥匙”。

父亲不管家,夏龙鸣8岁就开始在山峁峁里种地,10岁开始“当家”。庄稼长得比他还高,他只是个娃娃,可他是家中唯一的男劳力,养家糊口只能靠他。夏天给人家种地,冬天砍柴、捡炭,给人家干活,人家每年会给一些碎炭,一天一筐背回来,不仅要准备第一年冬天的,还要准备第二年夏天的,这样的日子过了5年。当时村里和他一起长大的还有夏龙彩、夏应甫、夏应武等。

战争是那个年代的关键词,除了战争还是战争。有战争就需要供给,很难想到,国民党军队前方飞机加大炮,后方却要从村民家里抢粮要驴子,不给就打人。他们牵走夏龙鸣的驴子,夏龙鸣就在驴子后面默默地跟着,不远也不近地看着。士兵吃饭,他就愣愣地站着看着。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士兵也会分些吃的给他。走了一百多公里,士兵终于受不了了,说这个娃娃烦得很,就把驴子还给他了,又重新拉了一户人家的驴子;还有一次,杨瑞友当保长,替国民党来牵驴子,夏龙鸣不给,杨瑞友踢了他几脚,他还是抱住驴子不给,杨瑞友打了他一顿,牵走驴子。他忍着痛,又跟着走了两天,到了市里,士兵又把驴子还给他了,他从山里翻着爬着回来了。

这一年,他10岁。他家只有一头驴子,驴子是活命的依靠。

附近有个国民党的骑兵团驻扎着。骑兵的马要吃草,就让村民送,摊下来一户多少,夏龙鸣家被摊到200斤,他驮过去一堆草,有100多斤,有个姓薛的排长,说只有60斤,给盖了60斤的章,再去找他,就找不着了;催草令如同催命符,夏龙鸣不得不继续割草补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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