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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之后,我努力回忆从小到大看到的影视剧中的警察形象并试图模仿他们,但实际效果却不好。

第一次110出警,面对被群众当场抓获的惯偷,我像木头一样呆站着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在同事惊异的目光中憋出一句:“大哥,偷东西不对……”

第一次处理自杀现场,我被上吊者因绳子突然断掉而坠落的脑袋当场吓哭……

第一次追捕偷电动车的蟊贼,我情急之中选错了交通工具,踩着环卫工的三轮车跑得自己“丢盔弃甲”……

第一次带犬巡逻,巡逻车前排的同事装容齐整,巡逻车后排的我撩拨警犬,然后和它打得鸡飞狗跳……

师父宋警官说:“你一定得把你做的这些事儿都记下来。”我问为什么,他说他要拿去做典型案例,去教育以后的徒弟。

但真正决心写作,其实是从一个人开始。

那个女孩是一名大学生,也是一个瘾君子。她的男友早前因吸毒被我们上了“常控”,两人投宿时触发警报,她也在之后的尿检中查出甲基安非他明(俗称冰毒)“阳性”反应。

她在我的硕士母校就读大三,深爱着她那做混混儿的帅气男友。她说自己吸毒是为了帮助男友戒毒,男友会对她不离不弃。

她哭着恳求我不要通知她的学校,她承诺自己会戒掉自己的毒瘾。

后来,我和她的父母都在全力帮她戒毒,我们想了很多方法,但不幸的是,那些努力最终都没有成功。

她曾一次次发誓,一次次宣称自己戒毒成功,她的父母也一次次向我登门致谢,我一次次深感欣慰自豪。但时隔不久,她却又一次次地复吸。

终于,她放弃了自己,在2015年一个夏日的傍晚,留下一张字条后离家出走,至今杳无音信,留下了白发苍苍的父母和一个几近破碎的家庭。

她的男友依旧在吸毒,并不断更换新的女友,经常在街面上招摇过市。

一段时间,我刻意寻找那个混混儿,然后将法律赋予我的自由裁量权在治安处罚层面发挥到极致。我不奢求他能够戒毒,只希望尽可能地让他在拘留所和强制隔离戒毒所之间往返,不要再来祸害其他无辜的女孩。

但我的计划似乎并未奏效,依旧有懵懂的女孩子为他前赴后继,甚至充当他的毒资来源。

“她们傻吗?”我问同事。

“也许是没有亲身体验过‘那东西’(毒品)的危害吧。”同事说。

那是一条很难回头的路,我不能让她们去亲身体验,但可以把那些故事告诉她们,希望别人的真实故事可以震撼到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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