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我勘踏庐山脚下,发现庐山五十公里半径内,有两座远古时期开采过的铜矿及冶炼遗址:庐山西北瑞昌市夏畈镇铜岭铜矿遗址;庐山脚下九江县马迴岭富民村荞麦岭遗址。从两处遗址出土了与青铜冶炼、铸造有关的水井、炼炉等遗迹,还有铜矿石、炉壁、炼渣、陶勺、坩埚、木骨泥墙等冶炼工具。
我翻阅管子《地数篇》,摘得这样一句话——
蚩尤受庐山之金而作五兵。
这是蚩尤与彭蠡湖畔发生关联的直接证据。至于上述两处遗址是否与蚩尤有关,不敢妄断,但这足以证明古人在庐山炼制矿石提取金属的事实不虚。考古的发现让想象如黑夜遇见星光一般,豁然洞开一扇通往远古的隧道。
蚩尤无疑是史上记载最早使用金属兵器并训练军队的统帅。从矿物质中提取金属制造兵器,在那个时代有如今天的核武器一样令人惊叹。蚩尤由此晋升为兵神,供历代帝王封禅祭祀。秦始皇、汉武帝封禅亲祭蚩尤。后世帝王、武将出征之前,也常祭拜蚩尤以求庇佑。《封禅书》记载齐祀八神,蚩尤作为“兵主”,排第三位。
试想,在蚩尤之前,战场上只有木棍和石头打磨的兵器。而蚩尤的九黎族兵马在战场上横扫千军,就是因为手执“以金为兵”的利器而所向披靡。
从众多典册记载中,能看见一些远古时代的蛛丝马迹。虽然这些记载文辞简约,但每一个字都像乌云中的一道闪电,瞬间照亮我的视野——
伏羲以木为兵,神农以石为兵,蚩尤以金为兵,是兵起于太昊,蚩尤始以金为之。(《太白阳经》)
现代著名史学家翦伯赞也写道:“据说蚩尤‘以金作兵器’,是金属冶炼的最早发明者。”从生产力发展来看,蚩尤发现铜矿与铁矿,利用铜铁冶炼技术,铸造兵器和生产工具,开创了人类金属冶炼技术的先河。这一技术,使人类结束了石器时代而迈入金属工具时代,它标志着原始社会生产力的一次质的飞跃。
蚩尤是长江文明的缔造者。他在军事上有许多发明创造,除了排兵布阵之外,他将军队分为九个纵队,每个纵队又分九个大队,为大兵团作战提供了行之有效的管理模式。他还制定了赏罚制度、法令等,使部队纪律严明,号令统一。蚩尤虽败犹荣,鉴于他的贡献,起码以下三项殊荣是属于他的——长江文明的开拓者、九黎部落的伟大酋长、中华民族不可或缺的先祖。
今天我们称自己为“炎黄”子孙,准确的称呼应该是“炎黄尤”的子孙。
蚩尤其实与炎帝姜榆罔、黄帝轩辕一样是帝氏血统。蚩尤生于末代炎帝姜榆罔时代,是第四代炎帝姜黎的后裔。第四代炎帝姜黎,在位三十余年,其子以父字为氏,姓黎氏,受封耆(黎)国,封地在今山西省黎城县。传至炎帝榆罔时代,耆(黎)田子黎邛所生九子黎贪、黎巨、黎禄、黎文、黎广、黎武、黎破、黎辅、黎弼,以长子黎贪(蚩尤)为首,与同族兄弟七十二人,灭掉伏羲风姓后裔“九夷部”,改称“九黎国”。
末代炎帝姜榆罔,是第八帝姜哀曾孙,在位五十余年。
蚩尤与黄帝、炎帝三人的血统,可追溯至同一个祖先,他们共同的祖先是伏羲氏二十二代公孙少典。太昊帝伏羲氏的次子皇仲,生子朱襄。朱襄继位为火帝,建都于株(今河南省淮阳市境内)。朱襄之子祝融氏(烈山氏)。烈山氏之子柱,始植百谷,有大功于天下,死后被奉祀为第一代稷神“后稷”。柱下传十七代为公孙少典,因功封有熊国(今河南省新郑市)。公孙少典的长子即一代炎帝神农姜石年(第二代稷神);次子以父字为氏,姓少典氏,袭封有熊国,下传五百三十年至黄帝轩辕灭掉末代炎帝姜榆罔而登上天子之位。
中国历史从来都是将失败者列为反面人物,然后极尽丑化之能事,使其臭名远扬,以戒后世。蚩尤这个名字就是极尽贬义的,蚩尤本名黎贪。所谓蚩尤,实质上是战胜者以文字为武器,口诛笔伐的宣传成果。黄帝取得天下后,一大批能人聚集在他的麾下,其中造字的仓颉就是黄帝的史官。黄帝从仓颉造出的最痴愚、丑陋的字里,选出了“蚩”这个字来形容他的战争对手和战败者——蚩,是无知、痴愚的意思,也含有“嗤”意,为讥笑,还有“媸”意,指丑陋。可以说,蚩是中国汉字里最恶俗的一个字;“尤”,即是最的意思,指特异的,突出的。蚩尤,合起来就是:天下最可笑、最痴愚、最丑陋的家伙的意思……一个战胜者,恰逢文字诞生,以此为舆论工具,从名字上就赋予战败者万恶不赦的面貌,可见中国文字的能量有多么伟大。
可以说,蚩尤承受了多少鄙陋的恶语,黄帝就承担了多少赞美的言辞。
由于蚩尤首创法规,实施刑法,以肃纲纪,他无疑成为中国法律的开山祖。蚩尤的威慑力是巨大的,即使是战胜一方的黄帝,为了平息各地纷争,派出的军队不是悬挂自己的头像,而是将蚩尤的头像做成旗幡,招摇天下。各地部落以为蚩尤仍然活着,都甘愿俯首称臣,可想天下人对蚩尤是多么敬畏了。
后世君王将蚩尤的相貌铭刻在国家祭祀的青铜鼎上,铸成纹饰,以示庄重威严。这有两层意思,一是警示后人,不要以黎贪(蚩尤)为榜样而轻启战端;二是若有胆敢冒犯者,会得到法律制定者黎贪(蚩尤)式最威严武力惩戒。由此看来,蚩尤成为一种文化遗产,被后代君王熟稔掌握,作为治国方略中正面和反面都可借用的利器。
我想,距今近五千年之远的蚩尤制定的刑法,也是历代贪官污吏和奸佞小人辱骂蚩尤的理由吧!但各朝各代贪赃枉法、作奸犯科者仍屡见不鲜,甚至达到疯狂的程度,是不是后来之君没有效仿黄帝将蚩尤画像悬挂出来的原因呢?如果是这样,我建议将蚩尤画像世世代代悬挂,并广泛铭刻和印制在各种刑具和刑法书册上,以杜绝空前增多的贪官污吏……
蚩尤发明的两项重要成果——“受庐山之金而作五兵”“对苗民制以刑”,与彭蠡湖有着密切关系,这是长江文明在远古时期最伟大的创造!这些成果自然被黄帝取而用之,从而促进了黄河文明的发展,对华夏民族领先世界做出了巨大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