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6)

干爹房间的电视打开了,通过摄像转输过来大厅内的布置情景,反映在电视中。可可看了好久。她虽然外表平静,但她的内心已如波涛汹涌般翻滚。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淌成了两条溪流。最后她趴在干爹的怀里放声大哭。

干爹面无表情。他不停地用手轻轻地拍着可可那因抽泣而起伏的后背。

在这个城市中,可可没有一个亲人,没有一个同学,甚至她没有一个朋友。如果说她和干爹之间的关系可以当作朋友的话,干爹就是她的挚友。因为,十年了,知道她今天过生日的人在这个城市里只有干爹一个人。

可可停止哭泣,她的头发散乱地沾了一脸。她抬起头仰望干爹,干爹慢慢地帮她理着脸上凌乱的头发,他们就这样不说话,最后,干爹从里兜掏出一把楠木梳子,他帮可可梳起头来,这样亲切而熟悉的动作,在可可十八岁以前,父亲常常做。想到这,可可望着干爹的眼神突然变得惊慌愤怒起来。干爹看到了这一变化,但他仍然表情淡定。

“可可,干爹再送你一个礼物。”

可可没有动,她还是用那种眼神望着干爹。

“可可,来,帮干爹个忙,看完干爹这件礼物后,你就不会再这样审视我了。”

可可看到干爹在用手抠头发根部,只是抠了几下,干爹秃顶的地方卷起一层皮来,他边用手慢慢卷着头皮,嘴里边说着:“可可,还不快点帮忙。”

在可可的帮助下,干爹的脸被揭下一张比面膜还要薄的面具,这张面具呈人皮色,面具御掉后,干爹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这张脸可可认识。只听可可脱口而出:“你!”

干爹笑了笑,他把右手食指放在嘴上嘘了一下,然后在可可的帮助下,又恢复了原样。

可可开始拘束起来。

干爹坐下来摊开双手,可可的表情是怯生生的,但她还是把脚伸了过去。

“可可,这是干爹的秘密,干爹这样也是为了出入这里方便,干爹的秘密和你的秘密一样,我们知道就够了。”

可可使劲地点头。

“可可,怎么样,干爹在你生日这天送你的两件礼物,你还满意吗?”

可可还是使劲地点了点头。

“可可,没必要拘束嘛,其实你应该更高兴才对,起码你现在更安全了,我希望你像以前一样。”说着干爹捧起可可的脚放在嘴上亲了亲。然后他又道:“看,时间过得真快,马上十点了,这样吧,我们开始庆祝生日怎么样?”

可可服从地抽回双脚。她穿上鞋,站起身来,接着又伸手拉了干爹一把,这是他们在一起时的习惯动作。

干爹再次按了一下呼叫器。大厅里顿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声音,那是一种能让人疯狂的音乐,很多人都下场了,距离切蛋糕的时间还早,可可拉着干爹也下了舞池。

在干爹的示意下,音乐变成了舒缓小调,我坐在那里用目光在找可可,因为我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正在我努力搜索的同时,可可从干爹的房间中走了出来。

她换了一套水粉色的连衣裙,脚下穿一双黑凉鞋,披肩发被扎成马尾状。可可出来后径直去了演出台,她庄重地坐在了那架白色的钢琴前,只见她深吸了一口气。

此时,整个大厅都静了下来,舒缓的音乐也停止了,大家的目光全都投向了可可。

可可抬起右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弧圈。突然重重地落在琴键上。《在紫禁城》,雅尼的钢琴曲,与此同时,配乐声响起。可可一股高贵的气质,喷发出一种空旷,她的姿态高雅优美,无论什么人看她,都不会相信可可是一个坐台女。

切蛋糕的时间到了。

我一个闲人,只有趁乱先溜了出去。

我回到服务员更衣间,换上自己的衣服,这回我走的是正门,因为我和可可约好了在那等她。

在我的一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失望。同时,我也是第一次找到了希望。

这两种感觉全都是一个人给予我的,谁?可可。

我从花都总统套房出来后,在花都正门马路对面站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我在等可可,这是我们约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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