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君:是别人太美好,还是自己太卑微(1)

>好像每个人都比我优秀,我做的每件事,都渴望满足所有人的要求。

>我不敢反抗别人的意愿,即使那个意愿对我有害。

>我总觉得自己还不够好,配不上得到这世上的美好。

——卑微君

在一个天气好得不像话的周末,我忽然发觉,窗外这个世界太温暖,太美好了,自己根本不配享用它。于是我把自己关起来,窗帘也拉上,一个人待在阴暗里,心情居然好了些。几分钟后才反应过来,这个感觉和行为都太奇怪,和平时的自己不太相符。

仔细回味刚才的感觉,我发现了委屈、愤怒、惊慌、害怕,还有屈从。我理解其中每一种感觉的意义,可它们合在一起算什么?刚才那一瞬间的感觉如此强烈,我猜想,这或许是我的某个被压抑了很久的人格,试图让我看见。我不该继续压抑他,该和他好好谈一谈。以前都是“他们”来找我,这次我觉得主动邀请“他”。

“我们可以见个面吗?”我闭上眼睛,放松自己,随着刚才的感觉慢慢进入意象,并向自己的内心发问。许久,意象中一个鬓发斑白容貌邋遢的老乞丐出现在我面前。他垂手站在墙角,显得战战兢兢,他抬起昏黄疲惫的眼睛看着我,冲我露出卑微的笑,笑容里满是讨好和小心。

“您好,”我向他打招呼,“可以告诉我您的名字吗?您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意象中?”

“您好,我叫卑微君,从您第一次体验到自卑时算起,我们已经相处快三十年了。”他答道,仍旧笑得很小心。我给他搬了把椅子,请他坐下,他这才显得稍微轻松下来。

“那我们算是老朋友了,也就不用太客气了,就用‘你’来称呼吧。”我笑道,“既然这样,我们就直接进入正题吧,刚才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不配享用外面的好天气呢?”

他看了我一下,随即移开视线,神情再次凝重了。他用粗糙的手指捋了捋破旧的衣襟,低声道:“它那么美好,那么干净,而我这么脏,这么差劲,会玷污它的。”

“可以说说,它到底美好在哪儿吗?”我试探着问。

他想了想,脸上露出羡慕的神情:“天那么蓝,阳光那样温暖,只有幸福的人,才适合待在这样的天气下。”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算得上幸福的人呢?或者说,幸福的人,都有什么样的特征呢?”

“哦,幸福的人,”他沉吟了一会儿,“幸福的人,他们穿得好,吃得好,住得好,甚至长得也好看。他们会有很多朋友,有人关心,大部分时间都会比较开心,想做的事情,基本上都能做成,想要的东西一般也都能得到。他们基本上都有自己的主见,他们会让你觉得,他们才是这个世上的主人。”

“可是,事实上,有很多人,他们物质生活并不好,长得也并不好看,甚至也没什么真正的朋友,也总是遭遇挫折,总是不快乐,但他们却很喜欢享受好天气啊,并且好天气会让他们感到开心。”我疑问道。

“不,不一样的,他们的窘迫只是暂时的,至少他们还有可能改善自己的现状,因为他们有能力和好运气。”他整个人都是一副认了命的绝望状态。

“你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和运气吗?嗯?”我不喜欢过于强调运气的人,所以不自觉地,语气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埋怨。

“是的,我一直都是一个失败者,从来没有做成过一件像样的事,至于运气,那就更是没有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靠着乞讨,让自己饿不死,继续在这个世上活着而已。”他的头低了下去,显得愈发卑微和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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