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言之,这些人在作假的情境中的行为创造出了真实。如果他们想获得更多镜头机会而决定做些什么,好吧,那是他们的决定,也会变成他们的真实。对贺尔雄来说(在接受我访谈后不久,他离开VH1 ,成立以真人秀节目为主的制作公司),一个很好的实例就是流行节目《白人饶舌歌手》(The White Rapper)。他指出该节目“探索关于什么是真实的许多议题。白人究竟会不会唱饶舌歌?把他们放在纽约市的南布朗克斯区③,再从当地居民中挑选评审与陪审团,是用一种马上能获得答案的方式去探讨文化问题”。所以,关于只有真相被呈现时(真相就是事实,而且只有事实啦,老兄),我们才能参与有关发生什么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的有意义的辩论。反之,让我们假定每个人都在假装、谋划、试着把握机会,并且从处境中获得最多好处。然后找来一堆白人青少年,最好是住郊区的有钱人家孩子,让他们在一群怀有敌意的都市孩子(如果是贫穷的黑人小孩最好)面前唱饶舌歌④。担心有多少内容是表演,多少是被操纵,是剪辑的结果,当然是无关紧要的议题。真人秀节目教我们,电视上发生的事情创造出某种真实,由于它们的永存性与影响力,在许多方面,会比实际发生的事更为普遍、更为真实。我们从真人秀节目学到有关窥视文化的重要一课:真相的外表比真相本身更重要。这不是说若想在窥视的勇敢新世界中获得成功,你就得当骗子,而是你必须接受“说谎并非说谎”这一观念,创造一个新的你:谎言创造它自身的真实。当谎言通过电视或网络播出后,能够在对的时机,变得比你的“真实”更为真实。
对VH1 的贺尔雄来说,真人秀节目重新塑造真实的力量来自真实性的氛围。“在听不清楚或看不清楚的情况下,你会更相信事情的发生,”他说,“这是种美感。”家庭摄影机的粗颗粒影像,隐藏式摄影机捕捉到的画面,小声到听不见,必须上字幕的耳语对话,鬼鬼祟祟、透着绿光的夜间摄影──这些都是真人秀节目的标准招数,也成为真实的某种替身。它们是“真实”发生的信号。场景都是假的,但明显的假,反而让它看起来更真实。真人秀节目胜过真相的原因,就在于前者格外注意美感、感觉、台面下的事。在窥视文化中,让人觉得那些正被揭露的事,发生在台面下发生的事,永远更有力量及说服力,即使这些事情并没有真正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