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德标狠吸了几口烟,扔掉:“去一趟日本长能耐了,大刑伺候!”
警察把刑具抬过来,把方振山绑在凳子上,不断地加砖头。方振山疼得头上直冒汗,还在喊着痛快,齐德标、马三等人都懵了,这小子是铁打的不成?
马三一挥手:“再加两块砖头,看看他还痛快不?”
方振山的汗水流到了嘴边,呸地吐了一口:“这算个屁呀!”只是那声音越来越弱了,方振山晕死过去了。
齐德标咧嘴笑了一下:“整醒他,别让他死了,啊,明天接着收拾他!记住,没有我的命令,就是王树江来了也不能放,知道是什么罪吗?”
马三一哈腰:“共党嫌疑分子!”
齐德标狂笑着走了。妈的,去年自己不就是拿了街头老百姓的几个苹果嘛,让这姓方的一通胖揍,还硬逼着自己吃了八个大苹果,现在一看见苹果还上酸水呢。杀死日本特务,救了王金堂,王树江把他整到日本避难,怎么样,你不是还得回这一亩三分地上来吗?
两个警察把方振山扔进牢房里。地上只有一堆受潮的黄草,方振山趴在草上大骂道:“看你们他妈的那个熊样,一群鳖犊子,有能耐去和小鬼子整两下去呀,啊?和学生可他妈有能耐了,你们早晚得管小鬼子叫爹,哎呀!”
方振山勉强翻身想坐起来,又后仰摔倒,他倚着墙才看到对面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略瘦,双眼有神的人,这个人就是后来名满天下的杨再天杨司令。
方振山笑笑,嘴角有血,一咧嘴,一龇牙:“你直勾勾地看我,啥意思呢?我现在风度翩翩,气宇不凡?”
“兄弟,就冲你刚进来的那几句话,我喜欢上你了。”
方振山仔细看了看这个人:“就冲你这句话,我也喜欢上你了。”
这个人显然没想到这个年轻人能这样说话,很意外,很有兴趣地问:“凭什么呢?”
“说不出来,凭感觉,哎哟,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呐?”
这个人沉静地说:“我是山东曹州府人,他们都叫我山东张,你呢?”
方振山看着山东张那双大眼睛:“哦,方振山,你咋进来的?”
“稀里糊涂的被定为嫌疑分子了,噢,进到这里来的都是兄弟,对吧?”
方振山觉得这个人很亲切:“对,对,对,这就像扛大活的到一起,都不容易,相互之间得照应着点。”
山东张拍拍方振山的肩头:“兄弟,说得好,天下受苦一家人嘛。”
方振山渐渐地觉得眼皮发硬下垂,身上着火了一样,酸疼起来,不由自主地微闭双眼,不吱声了,偶尔呻吟一声,动动身体,一动更疼更热。
方振山仰面躺着,过了一会儿,山东张走过来摸摸方振山的头:“高烧啊!”
山东张转身找一块布,放到水盆里,捞出来,拧了拧,轻轻地放到方振山的额头上。
方振山笑了:“你照顾兄弟,兄弟的心里感动得都着火了,你摸摸。”
山东张仔细地看了看方振山的身上,顺着方振山的手摸了摸:“兄弟,你的伤口化脓了,脓水都沾在衣服上了,明天到医务所上点儿药。”
方振山挣扎着坐了起来,疼得直龇牙:“老哥,你领我去医务所,可不能把小命扔给那帮鳖犊子,不然就窝囊透顶亏大发了。”
山东张看了看方振山,突然笑了:“害怕了?”
方振山不愿意听了:“这话太扎耳朵,你看我这样能怕吗?我爹说过,过日子得算计着过,不能随便吃亏。”
山东张笑了,没吱声,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兄弟很有意思。方振山又安静了。
第二天山东张和另一个狱友抬着方振山去了医务所,方振山躺在担架上美个滋地笑着。山东张有意晃动了一下担架,方振山疼得一龇牙。
到了医务所,山东张放下方振山:“你的衣服都沾在身上了,要上药,只能用剪子把衣服全剪开了。”
医务人员递过来一把剪刀,山东张刚要剪,方振山急忙拦住:“慢着!”
山东张一愣,方振山看看山东张:“衣服剪开了,我穿啥呀?”
山东张动作麻利地下剪子就剪,方振山龇牙咧嘴地挣扎,但一条裤筒已经被剪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