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她在这幅画前与仲寅帛初次见面,当时他因孤身与会被各方搭讪者围拥,不堪其扰之下找到她做掩护。
她还记得当时他客套地征询她:“我可以站在这里吗?”
而她取笑他:“你都已经在这里了,如果我说不行,你难道会离开?”
她得承认,他们相识的方式不算坏。只不过她傲气持重又不屑于解释,而他精明慎戒又目中无人。他们都不是能被随便的人和事打动的人,她对他有过好奇,而他现在喜欢上了她。
遐想间,这家的太太终于打扮周全出来见客了,德珍搁下茶杯从沙发上起来。
这个季节,街上的女孩子早已穿上了鲜艳的裙子,她却因为仍在丧期内,终日素服示人,若仔细论起来,惊艳几乎与她无关,然而身为王槿鸢的女儿,她几乎复刻式地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她虽素颜,却叫看的人仍觉冰艳。仲太太头一眼见到德珍,就是那么觉得的。
妇道人家的客套寒暄无非也就那么几句,没一会儿二人面对面坐下,她看她,她也看她。
“周末打扰到您休息真不好意思。”德珍说。
“哪里哪里,你能来就让我很开心了。”仲太太看着德珍,舍不得将视线挪移一分,越看越是入心,如果不是面对面坐着,她简直要拍手称庆了。
德珍在那道俨然被视为儿媳的热烈视线中泰然自若,寥寥几句,大致了解了这家的情况。爸爸和儿子都喜欢在外面呆着,家里的女人久而久之就在厨房找到了用武之地。“难怪您的蛋糕那么好吃。”她嫣然一笑。
不得了啊不得了!仲太太在心里大叫。
仲太太也算是阅人无数了,但坐在德珍面前,却险些没被那笑容给融化了心脏。
“这是你带来的吗?”仲太太好不容易移开视线,看着桌上的盒子问道。
“是的,是上次蛋糕的谢礼,希望您能喜欢。”
仲太太眉目欢欣的打开盖子,从里面取出一只白马瓷偶,虽然她的儿子拥有一家画廊,但她这个做母亲的却只是个附庸风雅之人。不过好东西就算没有过人的审美,也是看得出高下来的。
仲太太估摸着这瓷偶的价值,面色有些忐忑,“我送你一个蛋糕而已,你却回我这么大一份礼,这叫我如何是好?”
德珍一笑,“您的蛋糕在我心里和它是等价的。”
仲太太受宠若惊,只差没当场开口介绍起自己儿子。
如果说仲太太起先对一个年轻女子能住进这栋大厦的能力产生过质疑,那么现在所有的疑惑都已经打消了。
她看起来还很年轻,但那一如植物般悉心形成的美,却需几代人精心浇灌才能养成。
想起带着指印回家的儿子,仲太太顿时觉得人和人真就不能这么比较!看吧,有人美成春风,有人却是掌风。哼!
思及此处,仲太太再也按捺不住了,找了个借口躲进房间拨通了儿子的电话。
仲寅帛正在球场陪父亲打小白球,接到家里的电话,还有些诧异。父亲和朋友谈笑正欢,他特意避开人群走到一边,摘了手套接起电话,“有什么事吗,妈妈?”
仲太太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我不管你正在交往的那个女人是谁,赶紧分手。”
“为什么?”
“我已经有儿媳妇的人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