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比进行时(2)

多少年没练过了,这上房揭瓦的手艺还是有点儿生疏,没走出几步,我脚下的瓦砾就碎成了一片。眼瞅着三胖快爬了上来,我跑出几步跳到另外一间民房的屋顶,刚迈动步子,只听脚下嘎吱一声,半只脚陷了进去。我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李淼敞开膀子,一跃而起,撒着欢儿地冲我跳了过来,我心里凉了半截,这事儿搞大条了。扑通一声巨响,房顶破了个大洞,我们两个相拥着,跌落下去,伴随着残破的瓦当和尘土狠狠地摔在地板上。

尘埃落定,我清楚地看到两个老人、一对夫妻和一个孩子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孩子手里捧着西瓜。听到动静,他们不约而同地转身看我们,孩子似乎受到了惊吓。我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光照进来,房间里弥漫着尘埃的颗粒。我示意他们继续看电视,他们果然扭头继续看电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完全当我们不存在,淡定地盯着电视。我走过去忍不住看了电视两眼。我拍打了头发、肩膀、衣衫上的尘土,口渴难耐,接过来孩子手里的西瓜,吃了两口。

电视里正播着一则新闻,关于黄氏集团的千金被绑架的事件,劫匪不守诚信,和黄启明重新约定了时间,把交易地点做了更改。电视里的视频是用手机拍摄的,这些信息和情报不禁让我感慨,这年头,一个经验十足的卧底抵不上一个业余的狗仔。

镜头的晃动让画面有一些模糊,氛围显得格外的恐怖。四周是20世纪90年代末倒闭的老工厂,废旧的老库房露出青砖,残缺不全的设备已经锈迹斑驳。记者躲在垛子之中,透过残破的垛子拍摄到几辆黑色的轿车和一辆越野车停在仓库里,仓库的角落里都站满了西装革履的哨岗,警觉地看着四周。

一辆车子缓慢地驶入仓库,从车子上走下来四个人,其中的一个中年男人下来得略显仓促。画面虽然模糊,可是所有人都认出来了那中年男人是黄启明,他的身影在这个都市里就意味着财富,但凡他所到之处,周围几十米内都散发出钱的味道。在这个城市里混得好了,一切都是你的,你甚至可以横着走。据我所知,迄今为止能够在这个城市里横着走路的人不多,除了螃蟹,就剩下黄启明了。从他走路的姿势来看,确认无疑就是他。

黑暗中出现一个锃亮的光头,穿着一件花衬衫。“花衬衫”的车子躲在黑暗中一个隐蔽的位置,车窗洞开。他示意身后的人去搜身,没有发现黄启明携带任何武器,才下车走过去,径直走到黄启明的面前,彬彬有礼地说:“不好意思,还要麻烦黄老板亲自走一趟。”

黄启明神情有些紧张,问:“我女儿在哪儿?”

“花衬衫”笑着说:“不着急!钱带了吗?”

黄启明示意身后的随从在后备厢里抬出来一只皮箱。“花衬衫”用探测仪器扫视了一周,没有在皮箱上发现危险和跟踪设备,便让手下的一个人打开它,隐约的可以看到皮箱里装满了钱。

电视信号突然中断,滋滋的雪花点布满了屏幕。我身边的孩子嘟着嘴,眼睛里含着泪水。从孩子那张天真无邪的脸上,以及抹眼泪的举动,我意识到自己可能理解错了一些事情,于是我把西瓜皮还给他。确认只剩下西瓜皮了,这熊孩子哭得更厉害了。

孩子的哭声被房顶上一个沉重的脚步声所惊扰到,脚步声突然停了下来,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随着“扑通”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屋子里尘土飞扬,只见三胖抱着一根电视天线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呛得泪水夺眶而出。他撅着屁股去捡地上的菜刀,我扒开弥漫的尘埃,拉着李淼继续逃亡。

李淼气喘吁吁地跟在我的身后,跑出几步便停下来休息。穿过一条国道,沿街跑了一会儿,他满腹的牢骚逐渐外涌,气急败坏地跟我说:“我是一个办公室白领,这会儿应该吹着空调,躺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喝着咖啡,看着文件。”

看着他褴褛的衣着,灰头土脸的面孔极其狼狈,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我们是同样的人,是一伙儿的。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不用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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