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我也只是在探索,所以先不要急着接受我的话。是否存在着一种不会引起外在或内在冲突的行动?是否存在着一种完整而非支离破碎的行动?是否存在着一种不会带来懊悔或奖赏的行动?是否存在着一种行动,它是一种与环境、自我或团体都无关的运动?是否存在着一种行动,它是一种跳出了时间的运动?对我来说,以上这些都是行动。
莫:你应该称它为“运行”,而不是“行动”。你所描述的叫作“运行”。
克:不,我更喜欢用“行动”这个词。你看,我的行动和我们之间的关系有关。我的行动与我生活于其中的团体有关,并且我的行动会受到经济条件的支配。
莫:它是被激发出来的。
克:是的。行动会被气候、环境和个人因素所驱动,以信仰或者理想等为基础。这是我们所熟知的行动,对吗?我想找到一种行动——如果有这种行动的话——它不是环境压力的产物。
莫:这种行动并非与我是分离的,它不是我所做的“某件事”。
克: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我还没有探究到这里。
莫:这种行动是什么呢?
克:我想看看什么是行动。什么是行动呢?它是指从这儿移动到那儿吗?它是指一辆车迎面驶来时,从马路上抱起一个小孩吗?它是指思考某件事情然后行动吗?
莫:行动并不重要,关键是动机。
克:所以说动机就是行动的一部分。
莫:依照你的意思,如果有动机就不会有行动。那是动机在行动,而不是你在行动,所以它不是行动。
克:我们是这样说的。我们说了行动中有动机,这些我们都知道。我想要某些东西,于是我去得到它。我不喜欢你,我就会有相应的行动。如果我喜欢你,我也会有所行动。我的古鲁是一个愚蠢的老头,但我却要跟随他。现在,我们要试着去弄清楚什么是行动。
普:什么是行动呢?如果它不是所有这些,那么推动这种运动的因素是什么呢?
克:问到点子上了。我认为我们必须消除行动中的因果。这可能吗?我爱你,是因为你给了我钱,或者因为你把身体给了我——这是行动吗?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普:这些是显而易见的事实。我们可以看到其中的原因和结果,但是在一种全神贯注的状态中……
克:等等,我还不想进入“全神贯注”这个话题。
普:为什么不呢,先生?
克:因为我还在探讨行动的问题。我不知道什么是全神贯注。
普:我只是在问你。因果的运动、思想的运动确实发生了,这是我们所有人都经历过的事。某个想法会让我朝着一个特定的方向运动,而产生的结果也会储存在思想中。
克:我了解,这些我们都了解。
普:我想说在全神贯注中也总是存在着运动的,而不是说我们就睡过去了。我刚才在和你说话,或者他在和你说话,我们都用自己的耳朵听你讲话,用自己的眼睛看着你,除此之外我们的内心没有别的活动了。而这种讲话的活动也是行动的运作。那么,“行动”一词产生的背景也许就要涉及脑细胞和意识的问题了。
克:是的。
普: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在这种状态中,除了我看到你和倾听之外什么也没有,那么是什么推动我去讲话的呢?是什么让活动产生的呢?
莫:你会不会说,这种毫无动机的行动,就是我们昨天提到的无限能量的自然而然的表达?
克:我想弄清楚一些更加深刻的东西。那些肤浅的运动我们都知道。而这种能够自我激发的行动,并且本身就是拥有无穷能量的无限运动的行动又是什么呢?我把问题说清楚了吗?
普:有着无穷能量的无限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