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描述蔡尔德的文章,差不多每一篇都煞费苦心地说他的行为怎么古怪,他的长相怎么特别。他的同事马克斯·马洛温(关于他,现在人们记得最清楚的是——如果还记得他的话——他是阿加莎·克里斯蒂的第二任丈夫)说,蔡尔德的脸“长得很丑,看了让人觉得很难受”。他的另一位同事回忆说,蔡尔德“个子很高,行为粗俗,长得很丑,服饰奇特,举止常常很唐突,表面形象离奇古怪,往往令人吃惊”。蔡尔德留下来的几张照片无疑证实他不是个美男子——他瘦骨嶙峋,没有下巴,眼睛眯着,戴着一副像猫头鹰眼睛似的眼镜,留着八字胡。那胡子看上去好像随时都会活起来爬走。但是,不管人们怎么不客气地说他脑袋外部的情况,他脑袋里面却有个金碧辉煌的地方。蔡尔德有个非常好使、记忆力很强的脑子,有非凡的语言才能。他看得懂至少12种活语言和死语言,因此能查阅他所感兴趣的问题的各种文献,无论是古代的还是现代的。他几乎对什么问题都感兴趣。他相貌古怪,说话含糊,缺乏自信,行为笨拙,而又智力超群,这些加起来令许多人受不了。有一位学生回忆说,在一个明显的社交晚会上,蔡尔德用五六种语言向在场的人发表演说,表演如何用罗马数字做长除法,抨击青铜器时代年代测定法的化学基础,根据记忆长篇大论地引用一系列经典文学作品的原文,许多人觉得他简直让人吃不消。
说得婉转一点,他不是个天生的发掘者。他的同事斯图尔特·皮戈特几乎目瞪口呆地注意到,蔡尔德“不会鉴别现场考古证据的性质,不懂复原的过程,不会识别和解释”。他的许多书几乎都是根据阅读而不是个人经验写出来的。他对语言的掌握也不全面,他能正确无误地看懂,但发音却是自搞一套,说那些语言的人实际上是听不懂的。有一次在挪威,为了在同事面前露一手,他试图点一碟树莓,结果人家上了12客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