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离回出租屋前去茶梗那喝了一杯。他在旋转椅上转来转去,这时机器人骑着自行车经过了面包店。他迅速回过头来,反复在想林肯说的“反跟踪”。
“你好像忧心忡忡。”茶梗说。
他没有说话,只是从玻璃上看着机器人从身后经过。他弓着背节奏缓慢蹬着车子,还是一身图书馆打扫时的装束,帽子后面露出灰白色的头发。尽管鹿离觉得他有点古怪,但他看起来绝对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在前面他停了下来检查车子,似乎链条出了什么问题,他拨弄了几下,很快又继续前进了。
也许真的只是巧合,毕竟林肯为了让他加入乐队什么话都能编得出来。
“有时间还去杉树林吗?”茶梗问。
“好啊,等我毕业答辩完。”
“你就要毕业了啊。”她不禁感慨道。
“稀里糊涂四年就过去了。”
“有什么打算?”
鹿离耸了一下肩,说:“找份工作,过日子呗。”
“这不像你的作风。”
“那我该是怎样的?”
“我不知道,但我清楚不该怂恿你。”
“怂恿?”
“你可以尝试下自助旅行。”
“旅行?”鹿离笑了一下,“好啦,我该回去了,这星期还有该死的面试。”
“嗯。祝你一切顺利。”茶梗探出头来。
鹿离经过信箱时停了一下。如果把最近的事情当成一列恶魔列车,那么这里就是始发站。那封没有来源的信件依然缠绕着他,捆扎他的灵魂。他用回形针打开信箱,里面那封信不见了,居然换成了一朵白色的马蹄莲。一阵恐惧无声袭来,他顿时感到不安。
第二天鹿离找出红笔帽的名片拨通了他的手机。
“我想跟你谈谈。”
“你是谁?”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喘息声和牛的叫声。
“你知道我是谁,我想知道你们之间的事。”
“哦,原来是……”红笔帽接着跟旁人说,“让它老实点。原来是被我痛扁的小子啊,我现在没有时间,改天再说,先这样。”
“你最好不要挂电话,你所谓的‘治疗’究竟是什么意思!”鹿离恨恨道。
“跟我这样说话一点好处都没有,星期三中午老地方找我。”
“又是星期三?”
“对,我只有星期三有时间。”
“周末你没有时间?”
“周末我得送孩子们回乡下陪老人,不说了,我正在给一头老母牛人工受精,它要抓狂了。”红笔帽挂断了电话。
鹿离从窗户上看了一眼楼下的信箱。窗台上的马蹄莲花朵饱满,色泽清丽,可现在只会让他感到惊悚。他把它从花瓶中拿出来,下楼准备丢掉。他别无选择。可刚出楼门就撞见了福七婶,她拿了张学校发给他小儿子的关于素质教育的家长建议书,让他帮忙填一下,周一之前上交。鹿离答应着并把花送给了她。她把花闻来闻去,满是欢喜。
鹿离上网搜索“马蹄莲、邮差、死亡日期”,但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那本来就是薇勒杜撰的故事吧。他忽然意识到一个细节,一只蓝色的颜料罐。那一晚画家和妻子吵架,把一罐颜料扔到了信箱上,他这才对信箱产生了好奇,打开了它,一切随之而来。
鹿离在纸上写下了这几个名字:林薇勒,红笔帽,机器人,画家。
他们之间有联系吗,鹿离百思不得其解,他们甚至有的互不认识。
不过是自己的臆想罢了。
晚上他与良芥一同去食堂吃饭,良芥对鹿离的新发型大发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