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离他们俩百米开外的高度上,一群穿消防服的人正紧张有序地清理两日前发生重大交通事故的长途汽车的车祸现场——也可以说是第一事发现场,因为在六个小时之后,他们又发现了另一部分车厢的所在位置。
它跌落在悬崖下隐藏着的另一处断崖之中。
雨霁天晴,林中荫翳,一片苍翠而鲜活的世界呈现在眼前,只可惜此番美景并不入观者之心。受腿上的伤影响,刘正一他们的行走速度显得十分缓慢。由于这俩人都是土生土长的刘家庄人,此时面对的是和自己活了大半辈子完全不一样的陌生环境——刘家庄地处河南境内,河南属平原地貌,完全是天圆地方,一望无垠;而云南则是完全不一样的高原地貌,云南平均海拔都在两千米上下,这里主要是由波状起伏的低山和浑圆丘陵构成,三十多万接近四十万平方公里的神奇土地上孕育着各种类型、千奇百怪的岩溶地貌。在这种特殊的地理环境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位处北回归线以南热带湿润区的那片近万亩热带雨林。
植被超过五千多种,种类占全国六分之一的浩瀚雨林是如此壮美和秀丽。但这些在刘正一眼里却是另一番景象。这峰峦叠翠、遮天蔽日的巨大瑰宝在他看来,无异于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行走间歇,他精神极为紧张。
林中一切浑然天成,又恰逢雨季,本来就没什么路可以走,再加之到处都高草丛生,他们脚下的路泥泞不堪。
清晨及傍晚,林间雾气腾腾,烟雾缭绕。猿声,鸟鸣,以及各种不知名的声音从来不曾消停过,他们仿佛置身在了一个巨大的音乐舞台之中。换作平时刘正一肯定会神情为之一振,好奇不已,可现在他除了焦虑和疲乏之外,其他什么感觉都没有。
他和刘根柱已经在森林里走了三天三夜,疲倦无时无刻不在鞭打着他们虚弱的神经。曾几何时,刘正一竟还在雨林中看到什么楼房啊,汽车啊,奔跑着的小丑啊这一类的东西,他起初有点惊诧,后来才恍然这不过是幻觉罢了,于是也就没再理会——包括这一次他看到的一大片庄稼地。
幻觉出现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他不禁心里一阵欷歔:想不到我刘某人面朝黄土背朝天地辛辛苦苦本本分分活了大半辈子,竟落得如此下场。
“哇,有庄稼地,大哥,说不定附近有村子!哈哈!”比起苦着一张脸的刘正一,年纪稍小点的刘根柱则是两眼直放光,兴奋地高呼他所发现的新事物,那神情就如同当年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