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币·匕首(4)

黑猫停下来,是因为陈方挡住了它的去路。

汪鸣美停下来,是因为她听到了陈方的声音。

陈方接着说:"你愣着干吗,赶紧从后面堵住这只猫,小心它上树。"汪鸣美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陈方是怎么出现在这的,但对陈方的一些认知还是有些改观。她依着陈方的话,和陈方慢慢向黑猫靠拢,俩人都身体紧绷,防止黑猫灵活的身子突围成功。汪鸣美边围拢边劝说:"好猫猫,你现在被包围了,只要放下你嘴里的包包,我们是会放你一条出路的。"忽然,一个声音传来:"要是它不放下呢?"陈方和汪鸣美因为全神贯注在黑猫身上,不想会出现第三者,一下愣住了。那个人的音声继续传来:"黑夜,过来!"黑猫趁机从两个人的包围中冲了出去,身子掠了几下,直接跳到了一个人的怀里,把汪鸣美的手袋放下,一颗脑袋摩擦着主人的胸膛。陈方向声源看去,浓厚的黑夜里,一个人影渐渐走到微弱的光亮处,是一名年纪和陈方相仿的年轻人,一身邋遢不及的服饰和一头怪异的头发,双手环胸,一只手抚摸着被他称为黑夜的那只黑猫,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把明亮的匕首。见到匕首,陈方慢慢走到汪鸣美的身前,小声地说道:"你还要你的钱包吗?"汪鸣美瞪着抱猫的少年,气呼呼地说:"干吗不要?"陈方不再说话,向前踏了一步,挡在汪鸣美的身前。

汪鸣美的心猛然跳动了一下。

抱猫少年一双犀利的目光从蓬乱的发丝里射出:"不放弃?"陈方双手下垂,笑道:"假如我偷了你的钱包,又威胁你,你会不会放弃?"少年一笑,将黑夜放到一旁,匕首闪闪发光。

俩人不约而同地向对方走去,在他们的大后方,是牵挂他们的人。

汪鸣美开始后悔,钱包和钱对她来说算不了什么,索回只是她一时的气话,但没想到一向对他颇有意见的陈方,竟然会为此而战,刚才陈方踏步挡在身前的举动,是那么的让她怦然心动,现在面前这个勇敢的男人,还是那个曾面对情敌的挑衅毫无反击,表现懦弱的男人吗?她张了张嘴,柔声说:"陈方,钱包我不要了,咱们回家吧。"只有三米距离的两个男人停下了脚步,陈方盯着抱猫少年,良久,略带幸福地笑着说:"好吧。"少年也笑了:"这才对……"话未说完,陈方竟然出其不意,原本两只赤手,忽然神奇般地甩出两枚硬币,一枚打向少年的面部,一枚打向少年持刀的右手,同时自己也冲了上去。少年猝不及防下,抓住了打向面部的那枚硬币,但持刀的手被击中,匕首落地。吃痛之下,陈方的一拳也打了过来。

少年下巴被击中,踉跄几步退开,陈方又揉身上来,旁边的黑夜却突然扑了上来,给少年争取了时间,陈方瞬间陷入了一猫一人双重合击的困境。不过,陈方之前也算是在街上混过的,虽然九岁被方连山收养,但打架也是家常便饭,即便拳脚有些稀松,可在这万分紧急的情况下,还是超常发挥了潜能。陈方攻击的目标只有少年,对于黑猫,灵动性太强,不好对付,只有把少年打趴下,才能腾出手来对付黑猫。但在整个打斗的过程中,让陈方郁闷的是,同样是对手同样是对手的后备军,那只叫黑夜的黑猫明显比汪鸣美强,最起码人家还知道上来保护主人,而汪鸣美却连拨打110都没做。其实,汪鸣美出身大家,像陈方和少年这样泼皮无赖的打斗是第一次见到,一点点激动下已经吓呆了,都忘记自己该干什么,直到俩人打得筋疲力尽,双双体力不支跌倒在地后才一声尖叫醒过味来,扑到陈方身前,关切道:"陈方,陈方,你不要死,不要死啊!"陈方现在都没有力气骂她,转眼看了一下少年,同样满脸挂彩累得气喘吁吁,有意思的是黑夜,它甚至瘫在地上,耷着舌头昏昏欲睡了。少年笑了:"你赢了,这钱包我不要了。"陈方竟然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说:"好久没打得这么痛快了。这一架,让我想起了九岁之前我在街上混的那段峥嵘岁月。"少年一愣:"你也(做了个小偷的姿势)?"陈方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汪鸣美见陈方有说有笑,知道没有大碍,也算松了一口气,从地上捡起钱包,回到陈方身边,问道:"你身体怎么样?手指都流血了,用不用去医院?"少年说:"你女朋友不错,挺镇定。"陈方苦笑:"她不是我女朋友。"汪鸣美说:"鬼才是她女朋友。"少年挑挑眉毛:"那你还这么拼命。"陈方开玩笑道:"她是女流氓,我是怕她劫你色啊,把你打跑是救你。""你才是流氓!"汪鸣美伸手就在陈方胳膊上拧了一下,痛得陈方龇牙咧嘴,大骂她恩将仇报。休息了一会,陈方和少年都已经能走动,少年站起来说:"我叫林乞,咱们有机会再见,我就在这一片混,以后见到黑夜就能找到我。"陈方说:"我叫陈方,有机会再见。"仨人分别,汪鸣美见陈方为自己拼命,勉强扶着他走到路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上了车后问陈方住址,陈方没好气地说:"你应该先带我去医院,我不仅有伤,而且还有猫伤,要打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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