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笑说,“你说我肤浅?”
“不是的,”杰西急忙解释。
“我想露西,”安娜说着食指轻触葡萄酒杯的边缘。“你知道吗?每个星期天的上午十点整她都会打电话给我。我告诉她最好下午才打来,因为我喜欢睡懒觉,可是她总是坚持上午打。以前我对此深恶痛绝,但现在我却很怀念这种感觉。虽然再也不会有电话响,但我每周末的十点还是会按时醒来。”
哦,哦,安娜。我的葡萄酒含在嗓子里,在被呛着之前快速咽了下去,以免引起他人的注意。
“你见过丹吗?”杰西问,“我很想给他打个电话,但又不知是否合适。”
“实际上,几天前我曾经给他打过电话,”安娜说完把她的酒杯放回桌子上。“他说他遇到一些奇怪的事儿,想和我谈谈。我们约好了周四晚上在这里喝一杯。”
我听了后差点儿从椅子上跳起来。我的预感是准确的,他一定是认为他在屋子外面看到了我,才会主动与安娜聊天。周四,我在心里重复着。周四我一定要到酒吧来,上帝,让我再次见到丹吧。
“我很高兴你能有机会与他交谈,”杰西说,“我在葬礼上遇到他的时候感觉他并不想与任何人交谈。”
安娜叹了口气,“是呀,可这也不能怪他不是?”
“我不这样想。”
她们再次沉默,安娜反复地划着酒杯的边缘。看到她们两个以单身的形式呆在一起真的是很稀奇,因为以往都是我们三个或者我与安娜、我与杰西呆在一起。当我们棸在一起的时候彼此总是很快乐,但是没有我的时候她们真的从未聚过。如果我不在,她们便形同陌路。现在看到她们能这样亲密地呆在一起,这感觉真好。
安娜用手支着下巴,直盯盯地看着墙壁。谈论跟我有关的话题吧,我默默地敦促她们。谈谈你们发现我死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事。我知道一直纠结于自己死后的事情显得有点变态,但我真的有很多事情想知道。是谁在走廊的地板上发现我的?有很多人参加我的葬礼吗?我就埋在爸爸和妈妈的旁边吗?
杰西最后说:“精子捐献者找得怎么样了?还在找?”
安娜扬眉耸肩道:“还好吧,我也就是随便找找。有时候我觉得我应该快点办这件事,以免自己先死了——”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当然我的笑声是不可能传出来的,即使她们能听到也只能是一片杂音。安娜看了我一眼,皱起眉头看向杰西。
“怎么了?”杰西问。
安娜再次看了我一眼。“没什么,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有时候你觉得应该快点办这件事,以免你先死了……”
“哦,对,但另一方面我又想,这事也不能操之过急。要知道真要是有了孩子,他就会以私生子的身份过一辈子。”
杰西大笑着与安娜碰杯。“我很喜欢和你在一起,我们应该每周都聚。”
安娜笑着说:“我也这样想,杰西。顺便说一句,我很喜欢你今天的裙子。你在哪儿买的?”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她们都在谈论衣服、鞋子和购物,我不再成为她们的话题。要知道一个死人的穿着是不可能成为别人讨论的话题的(很明显克莱尔除外)。我又多点了几杯葡萄酒,让自己沉浸在酒中不再倾听她们的谈话,等着她们把话题切换到我或丹身上再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们开始说起我们一起参加的一次旅行,我半夜没拿手电就想上厕所,结果走过了界遇到了正在做爱的一对鸳鸯。我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欲望没有干扰他们。
十点钟的时候我已经非常、非常醉了,头昏昏沉沉地趴在桌子上,我只想合上眼睛睡一小会儿……
酒保摇醒了我。“嗨,”他说,“现在十一点半了,应该回家睡觉了小姐。”
我睡眼惺忪地看了看他,“唔?”
“让糟糕的一天过去吧,一切都会好的。”
是的,我要忘掉掌掴格雷厄姆·威灵顿的事情,我还是有机会结识阿奇的。
我看向安娜和杰西的桌子,她们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