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依翻来覆去考虑了一个晚上,最后决定跟酒吧请假,去云南参加决赛,不然她费尽心血做出的设计岂不白白浪费了?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就要有始有终。
尽管有承轩哥这个万无一失的靠山,初依在临走之前还是一百个不放心,她唠唠叨叨地叮嘱承轩哥要时刻留意巧巧,把他的耳朵都要磨出茧子来了。直到她踏上开往昆明的火车,魏承轩的耳朵才终于恢复清净,却又觉得少了点什么。
初依为了省钱选择乘坐火车,任魏承轩如何劝阻她都不肯坐飞机,其结果就是她需要中途在郑州转车,到昆明后搭早班的大巴到丽江,再转车去独克宗。全程耗时近四天,她在车上躺着也难受坐着也难受,只好挨个车厢溜达,反正值钱的东西都带在身上。
火车在午夜时分路过娄底,对铺的乘客拎着行李箱下车。后半夜,初依睡得深,一直到凌晨4点,火车停在怀化,她迷迷糊糊地感觉对铺又有了新的乘客,一翻身,看到一个身穿白色T恤的男子正背对着她蹲在地上整理行李。初依重新闭上了眼睛,熟睡过去。
或许是旅程太过疲惫,这一觉她睡到中午。整节车厢都是泡面的味道,初依的肚子很应景地咕噜咕噜叫起来。
“起来吃点东西吧。”
“嗯。”初依随口应道,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她睁开眼睛,对面床铺坐着的人是……谢皖江!
他把枕头垫在身后,舒舒服服地靠着它看手里的杂志,餐桌上还放着一只保温杯,沁人心脾的茶香从杯中飘来。
初依顶着一头蓬乱如蒿的头发和水肿的脸,“扑通”一声坐起来:“谢皖江?你怎么在这儿!”她总是这样,心里明明想时时刻刻都能见到他,但当他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又总是方寸大乱。
谢皖江直接忽视了初依的大惊小怪,再自然不过地回答:“你为什么我就为什么。”
初依心里全是问号,他一个声名赫赫的大建筑师,不坐飞机,坐火车?
谢皖江会读心术似的:“前阵子我刚好在怀化出差,就直接过来了。”
初依这才明白,原来谢皖江前段时间并不在安平市,难怪她天天在TSE守株待兔都没逮到他。
谢皖江的眼睛从杂志上抬起来,扫了一眼略有些“狼狈”的初依,无奈地说:“你现在这副样子,一点也不像去参加比赛。”
“那像什么?”
“逃难。”
初依臭着一张脸把鞋穿好,拿上毛巾急冲冲地去洗漱。等她回来谢皖江已经把午餐准备好了,条件有限,除了泡面他还带了香肠和咸菜,他把筷子递到初依面前:“快吃吧。”
初依接过筷子,大脑一片空白。眼前这个身穿寻常T恤,闷声吃泡面和咸菜的男人真的是谢皖江吗?她收藏过与他有关的所有报道和照片,每一张都光芒万丈,让人心驰神往,却都没有此时此刻的他真实。
世人皆凡夫俗子,眼前一幕又有何奇怪?初依却在心里苦笑,笑自己连最真实的谢皖江都喜欢,笑她的无可救药。
“你平时也吃这些?”她坐下,觉得有趣。
“很稀奇?”谢皖江反问,“这才是建筑师的真面目,我们有时在工地上一待就是一天,全靠泡面和咸菜。”他说得很骄傲,仿佛这件事是一种荣耀。
初依认真吃面,突然抬起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筷子,银色的筷子顶部刻着一朵兰花:“这是你特意带来的?”
谢皖江也专心吃面,随口回答她:“嗯,出门在外,首先要填饱肚子才能干活,筷子勺子随身必备。”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格外严肃,好像随身带这些东西是理所应当的事。初依被他的表情逗笑了:“原来你还是个吃货。”
其实全天下的泡面都一样,初依却觉得眼前的这碗面尤其香,连汤带面一点没剩都吃进了肚子。她看到谢皖江碗里还剩了一根火腿肠,眼珠子一转,伸出筷子就要去抢,谢皖江明明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却任凭她把火腿肠塞进嘴里。
“谢谢你。”初依叼着筷子头,偷偷地观察着谢皖江的表情。
“一根香肠而已。”
“我说的不是这个,”她把筷子放到一边,郑重其事地说,“上次追尾的事,你没要修理费,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