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头疼欲裂,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家里被窝。
身边空着,赵小影上班去了。随手抓过来一本诗集,随便翻开一页,就看见一首诗的最后一行: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心里一动,愣了半天神。想起来我这过去的三十年,又闭了会儿眼。
天气还不错,太阳照进来,灰尘一颗一颗飘在空气里。我这才想起昨晚的酒吧,怎么想怎么像做了个梦。
起身光着屁股在床边站了十分钟,像是过了十年,十年过去了,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我的衣服整整齐齐叠在墙边的沙发上,看了十年都不忍心穿。
电话响了,吓了我一跳。赵小影在哪边说:“宝贝儿,起来了吗?没有不舒服吧?起来出去吃点东西,早上我也起晚了,没顾上给你买早点。”
我低着嗓子说:“没事儿,我自己出去吃点。”
我住的这个村子被称为“艺术区”。要在十年前,如果有个地方叫做艺术区,那就是说这里住着一些画画的和搞摇滚的,现在的艺术区里除了画画的和搞摇滚的什么都有。在以前的艺术区,听到别人叫自己艺术家,高兴的脸红心跳像喝了酒,现在你要是敢酒后叫谁艺术家,搞不好就红着脸跳起来跟你急。
这么多年,我见到过很多人进来,很多人出去,很多人出去又进来。我自己也离开过,后来又回来。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记得很多年前,大冬天蜷在铁炉子旁边,一只手戴着手套露在外面,用一杆笔就能让自己高兴的不得了。现在开着空调对着空白画布,磨蹭半天不知道从哪儿开始。不用喊,我都知道自己完了。
我知道,这样只能把自己的情绪越搞越灰。虽然实在想不起来能让我高兴的事,但我还是决定想办法让自己高兴起来,先从吃顿饱饭开始。
如果没有更好的选择,我每天都会去村口的“艳阳天”,不为别的,我喜欢这个饭馆的名字。我觉得在这里快吃了一百年吃了一万顿老板都换了一百万个了,我还是那盘蛋炒饭。
结账的时候,我看见钱包里有一张名片,拿在手里看了半天,我才想起来姚书这两个字和我的联系。
姚书的名字下面写着:花生文化发展有限公司副总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