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妙的“思维框架”影响实验(1)

我十几岁的时候,可不觉得问家里要零花钱是理所应当的。十五六岁的时候,为了赚钱追星,我进了一家杂货店里打工。有一天,我站在收银台后面,店里突然走进了一个脸部时不时抽搐、看上去令人不安的男人。他说不清楚该给新买的35毫米摄像机配哪种胶片,让我把身后架子上的几盒胶片拿下来给他看看。

我转身取下了几大盒胶片,准备给他介绍200转和400转的胶片有什么区别。这时,我突然发现有个身穿大码外套的女人鬼鬼祟祟地在放香烟的架子旁边晃悠(当时,有些店还把烟放在货架上卖)。我接着跟男人说话,但暗中留意那个女人。男人发现我有点心不在焉,便加快了语速,希望吸引我的注意。过了几秒钟,我发现女人悄悄把烟藏进大衣里。我立刻明白了,这俩人是同伙——男的负责吸引我的注意,女的负责偷东西。

我赶紧抓起电话,通知另一名店员艾德(Ed)。那对小贼发现自己被拆穿了,拔腿就跑,大有狗急跳墙之势。这时,艾德已经冲到门口了。艾德需要在几秒钟里做出决定:他没法把两个人都拦下来,其中一个肯定会跑掉,那他是应该拦下男人,还是拦下女人呢?他觉得女人更容易拦下来,便用肩膀朝她撞去。他判断失误了。女人闪过身来,抓住了他的手。还没等艾德回过神来,女人就把他的食指掰断了。艾德疼得跪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而那两个人已经跑到门外了。

艾德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其实很简单:男人强,女人弱。恰好,他又相信女性总是属于弱势的一方。正如事实证明的那样,根据这种禁不起推敲的逻辑作出的决定,使他身处险境。

然而,故事还没完呢。艾德痛苦地倒下后,另一名店员奈德(Ned)也冲出去追那两个贼了。奈德的体型比艾德更魁梧,还经常向我们炫耀他的格斗技巧。他一直追到了停车场,冲那两个贼大喊:“有本事别跑啊!”结果他们真的不跑了。那个男人转过身来面对奈德,奈德立刻摆出说不清是空手道还是柔道的姿势,仿佛在警告对手——你在我纯熟的格斗技巧面前可没有胜算哦!结果,奈德后悔了——人家才不管他那套呢,上去就是结结实实的一拳。奈德应声倒地,右眼下面肿了一大块。打倒奈德后,那两个贼不慌不忙地开车跑了。

艾德和奈德的通病是,思维框架过于狭隘,只关注了有限的信息,没有考虑到可能改变后果的因素。如果你想了解大脑的思维框架,不妨想象一个相框。和相框有所不同的是,它把框外的东西都遮住了,把你的注意力完全吸引到框里的东西上。如果你想看看框外的东西,大脑就会发出警报,提醒你这么做会很不舒服,让你尽快把注意力放到框里。

我们可以看到这种倾向是怎么影响艾德和奈德的。比如,为什么艾德要用自己的身体去撞那个贼呢?因为思维框架让他确信,自己肯定比其中一个贼厉害——也就是他觉得更柔弱的女贼。事实上,这种思维框架的力量实在太大了,让他完全没有想到撞一个陌生人可能发生什么事。

奈德的思维框架则是这样的:“我能通过高超的格斗技巧制服小偷。”他没有考虑思维框架之外的可能性,比如他或许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强,小偷的格斗技巧或许比他还厉害,对方很有可能还带着武器。艾德的手指刚刚被对方像掰饼干一样掰断了,这是奈德亲眼目睹的事实。但即便如此,奈德还是没能跳出自己的思维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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