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木赐好像早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几乎是刘定一刚刚说完,两个身体壮硕的家丁就拿着那让人毛骨悚然的刑具进来了。两人不知道要对谁动刑,拿眼睛去看刘定一,众人也都不知道这是要对付谁,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要动那个所谓的“家贼”。可是这个家贼到底是谁呢?沈万三也抱着同样的好奇心,他注视着刘定一,发现他那双病恹恹的眼睛忽然变得炯炯有神,在众人身上扫视了一圈,最后居然停在了沈天机身上,他嘴角牵动了一下,用很平常的口气说:“天机,站起来吧。”
坐在圆凳上的沈天机神情凝定,表情不变地对刘定一点点头,说:“谢员外爷。”而后把凳子挪了挪,挪到了空旷处,说:“就在这儿吧。”在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惊呆了,刚刚他和刘定一的一问一答,说明他就是那个所谓的“家贼”。依照他在刘家的地位,想偷拿什么田契、房契最方便不过,也没有谁会过问,更没有谁敢过问,可是这个一直被刘定一视作左膀右臂的人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呢?
刘钟博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眼光看着沈天机,说:“是你?”
沈天机依然面沉似水,微微一笑,道:“给大爷、二爷还有员外添乱了。”他这么说自然是承认了。
刘钟博一跺脚,愤愤地质问:“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了银子?”沈天机这次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笑了下。
老二刘轼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候才站出来,他不像刘钟博那么经不得事,而是恨恨地看着沈天机,对刘定一道:“爹,先动刑,再送到官府,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不能轻饶了他!”
刘定一瞪了他一眼,不客气地说:“你沈叔不是由你说的?一边去!”刘轼一愣,不情不愿地站到了一旁。
“天机,我还拿你当兄弟,你说出来,你为什么这么做,只要你说出来,我不动你,以前该怎么样,往后还怎么样。”刘定一说着,还热切地看着沈天机,反而没了刚才的怒火。
沈天机一贯严肃的脸色,这时候居然挂着一抹笑容,他叹口气,苦笑道:“人越老,越是利欲熏心,不知足呀不知足!一人做事一人当,员外爷您老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没有话说。”
刘定一盯着他,过了一会儿,问道:“我的笔迹是你临摹的?”
沈天机点点头,道:“跟了员外几十年,别的没学会什么,您的字迹我倒是学得有那么几分神似,竟然没多少人看出来,呵呵。”
刘定一点点头,又问:“那你把五彩坊和野猪墩子都卖给了谁?不会是殷正途吧?”
沈天机微微抱拳,苦笑道:“员外英明,我以您老的名义把生意卖给他的,拿了他几十万两银子,都被我家小带走了,这些银子就算是我用这条老命换来的吧,员外爷您也别心痛,追是追不回来了。”
谢传庚这时候忍不住了,那些田地对他来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丢的命根子,知道背后捣鬼的就是这个平时无比敬重的商行二管事,虽然不敢拳脚相加,骂几句还是少不了的,当即开口,说:“二管事,你真是猪油蒙了心,这么不要脸的事情你都做得出?我真恨不能一锤子砸死你!”
沈天机对他抱抱拳,赔笑道:“谢爷别气坏了身子,为我这种人不值得。唉,早知有今天,让你砸死我反倒好了。”
刘定一向两个手拿刑具的家丁看了下,两人心领神会,知道要对这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二管事用刑了,就一前一后地走到沈天机身边,把他夹在中间,其中一个人小声说:“爷,您把手拿出来。”说着就摊开了那两张布满短钉的铁板。
沈天机微笑着趴在地上,大大方方地把手伸到铁板中间,说:“别因为是我就不舍得使劲儿,呵呵。”一句话没有说完,那两个家丁同时使力,他的额头立马出现了一层汗珠,血水从铁板中流了出来……
刘定一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受刑,一句话也没有说,不到半杯茶,沈天机就昏了过去,他才摆手让人停下来,说道:“请先生来给他看看,先别告官府,谁也别往外说这事儿,等我想好了怎么和殷正途打交道,再处置他。”家丁把昏晕的沈天机抬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