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副白净身子压在另一个人的身底下,从当时的前景看,还压得很实,那一副筋疙瘩肉很瓷实,力气明显地外溢出来,虽然双手托着炕,但他知道,还有不托的时候,到那不托的时候,力气怕有几百斤重呢,或许还不止。再看,底下的身子也似乎很情愿被压,脸上没有丝毫的痛苦状,甚至洋溢着幸福感。作为丈夫,他也很少见过女人这样的情态。他在努力做力气的时候,婆姨的脸总是板得平平的,一本正经,平眉正眼,也不恼怒,但从没表现出这样的兴奋来。他就有些喝多了醋似的反胃。再看,只一瞬间,上面的身子摇晃了,两只支撑的胳膀索索颤抖着,实在支撑不下去的样子。而底下的身子却依然坦然而满足,显然,还沉浸在刚才的欢浪里……
亮眼眼丈夫趔趄着站不稳,强撑着站稳。等到他清醒过来,一对男女已经被二油子他们捆了个结结实实。
唉,一想起那一刻,亮眼眼丈夫就心里边发疼,疼得往脑门上蹿。父母也训他,训他不该把人往当众里丢,训他不该自己往自己脸上抹黑,训他不该跟着二油子那种人给自己起哄。
训过后,父母发话了。父母一致说,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就说这一步的话。这个媳妇是再不能要了,说啥也不能再要了。
儿子说,“亮眼眼是一时鬼迷心窍,这会儿迷过了,就会醒过来。我知道我的亮眼眼。”
父母骂,“孽障,十足的孽障。常人说,宁养弄子,不养囊子。你是地地道道的囊子啊!”
儿子说,“囊子就囊子,我认了。”
父母又骂,“世上的女人又不是死光了,我们就打着没有娶这个媳妇。我们再娶,再娶一个不就得了。你放心,你不会打光棍的。”
“我就要这一个,除了她,我谁也看不上。”
“死心眼,十足的死心眼。”父母没辙了。父母只能怨自己,怨自己生了个窝囊儿子。
有族里人看不过眼了,劝他,“你知道你的亮眼眼是什么?是不敢再和人喝酒,睡觉?问题是,现在,现在喝也喝了,睡也睡了,你说怎办?”
“我要怎办,她就不会和我了……”男人嗫嚅着说,似乎很可怜。不是亮眼眼怎么了,反倒是他自己怎么了。
“不好就不好,你总不能吃人家炒过的旧饭。”
“旧饭也看是什么饭,猪肉片子旧饭总比新糠面强。”
“不可救药,甘愿戴绿帽子的鳖汉,头上是不会包手巾的。罢罢罢。”
男人不舍亮眼眼,村里的人族里的人连同族长的底气一下子瘪了。按说,亮眼眼是族里的人。可和亮眼眼最近的那个人还是她的丈夫。丈夫硬,族里人也硬,他们的坚硬是丈夫请他们坚硬的,他们的坚硬就十分有底气。丈夫软了,他们的坚硬自然也就起了泡,就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