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药师》 楔子(2)

季府的秘传独方由祖上一位“独药师”创制,经历五代,日臻完美。季践当年从一位北方统领面色及气息上,判断出此人已经十分羸弱了。可惜当时统领正急于奔赴关外,行色匆匆,未将丹丸装入衣兜就离开了。

北方统领忙到了极点,接下来的半年马不停蹄,大多数时间奔波在关外和京津,正策划一场规模空前的起义。季践最后一次与统领见面只草草交谈了几句,因为对方已心不在焉。他从统领焦干的神色和颤抖的双手、额上那条突突乱跳的筋脉断定:此人将不久于人世。

起义失败了,同时传来的噩耗还有北方统领的病逝。季践悲伤异常,接着大病不起。他将季昨非召到身边,对的传人说:“世上再也没有比死更荒谬的事情了,这种事原本是可以避免的,但要不犯错才行。”“我们遇上了数一数二的乱世,人在这时候最值得做的其实只有一件事:养生。”

季昨非在诀别之期才意识到,父亲与自己的交谈实在太少了。他明白父亲后半生太忙了,要照顾庞大的家族实业,还要暗中与那些革命党人来往。

文稿中记下的这些场景看得我双眼酸疼。日光灯镇流器发出了吱吱声,抬起头许久,还恍若呆在另一个时世。这其中蕴含的隐秘太多了,简直诠释不尽。

我在档案馆工作了四年另七个月,最终还是离开了。

走的前一天,我郑重地将已经立卷归档的这一叠散页插到架子上,注上全宗编号:“J008-02-1425-0001”。

三十多年过去了。这期间档案馆先后公开了一大批历史档案,它们可以像图书一样被公众利用。我心中渐渐萌生了一个念头:出版那部隐秘的文稿。

我花了很多时间去馆内抄录。最让我难以决断的就是公开出版前的删节问题。一些重要历史人物的生活细节,特别是有关半岛长生秘术、不无淫邪的某些记录,读来令人不安。经过再三斟酌,又听取了几位专家的建议,最终还是保留这些内容。还有,因为原稿采用了古旧文法,实在太艰涩了,这就需要在尊重原意的基础上从头译写和整理。

如读者想做更深入的研究和解读,即可按照全宗编号,到档案馆查找那份晦涩的原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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