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除了走廊上偶尔的脚步声,只余两人均匀的呼吸。
厉行偏头望向窗外,侧脸线条形似犀利刀锋的他,眼眸犹如夜空下的海,深不可测。
不知是不是太累了,贺熹后来睡着了。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而床边坐着的身影依旧保持端正的坐姿一动不动。轻轻动了下腿,她准备掀被下床,勾缠之下才发现手被厉行握着。
厉行拿捏力道按着她手背上的针孔,“刚拔针,怕出血。”
贺熹径自抽回手,因起床时有点猛,眩晕感使她险些从床上栽下来。
厉行揽臂扶住她手肘,语气温柔:“小心。”
贺熹抽手避开他的碰触,“我没事了,你走吧,我想以后……也没有见面的必要。”见他执意脱下军装外套披在她身上,她宣布:“我有男朋友的。”
厉行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在贺熹准备褪下他外套时,他收扰手指扣紧了军装的前襟:“穿着吧,外面冷。”似乎怕她再说什么拒绝的话,他紧接着说:“只要你觉得好,哪怕不是我,也——”停顿了很久,他终究没能把最后的那个“行”字说出口。
心在刹那间酸得经不起一个对视的眼神,贺熹夺门而逃。
目光的落点是她纤瘦的背影,厉行沉默。
各怀心事的到了医院门口,厉行掏车钥匙,恰逢此时一道刺目白光骤然亮起,准稳地投射到两人身上,打破专属于暗夜的宁谧。
贺熹眯眼,不甚清楚地看着停在不远处那辆车前门打开。一道颀长的身影施施然下来,径直朝他们走过来。
月光下,手拿风衣外套的萧熠肩宽腿长,古桐色的皮肤在纯白衬衬托下泛出弹性的光泽。
“你可真行,参加个婚礼都能把自己送医院来。”萧熠流星步行至跟前,一双眼睛凝定在贺熹脸上,发现她的苍白和虚弱,他温柔又不失力道地将她揽向自己,放柔了语气:“还疼不疼?”
此情此景,厉行的神色微有变化,只是那变化很隐秘,旁人很难发现。
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贺熹实话实说:“有点。”想到他之前说有事去外地赶不及参加堂哥的婚礼,她问:“你怎么来了,事办完啦?”
扶她往车的方向走,萧熠以玩世不恭的口吻说:“不提前回来哪知道你聚众闹事啊。”忽然想到什么,他把披在贺熹身上的军装还给厉行,顺嘴说了句:“那个谁,谢谢你啊。”那语气,那神情,俨然把厉行当成贺泓勋手下的勤务兵了。
佩戴过TZ臂章的厉行是擅长隐忍的。
然而此时面对萧熠,他忽然就火了。
英俊的脸,淡漠的眼,散发出目空一切的气场,厉行声音冷然地甩出五个字:“轮不着你谢!”语落之时,他甚至没和贺熹交流个眼神,抬步就走。
犀利的语气令萧熠眼眸内燃起火焰,胸臆间的谢意顷刻之间散去,他很失风度地喝了句:“站住!”然后在厉行全然不理会的情况下霍然出招。
当然清楚厉行的战斗力,贺熹惊呼出声:“萧熠!”可到底迟了一步。
电光火石间萧熠已出手,眼见一记重拳砸向厉行侧脸。
幸而伴随而来的不是窒闷的擦撞声。
萧熠的手被稳准地格开,厉行冷凝了声音:“奉劝你别太冒失,我手重!”
视线对峙间,萧熠火起。
原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现在被厉行如此一激,那么傲的一个人不火就不正常了。可就在他即将发作时,厉行却意外地松开了手,咬字极重地吐出四个字:“对她好点!”
越野车消失在视线里,萧熠冷静下来,走过去拉住怔忡的贺熹,质问:“他谁啊?好不好的和他有什么关系?”
贺熹因萧熠的抱怨而回神,却久久收不回目光。
揉乱她的头发,萧熠不满:“行了别看了,太明目张胆我吃醋。问你话呢,他谁啊?”
贺熹强迫自己整理好情绪,“你什么时候改到户籍科上班了?管那么多!”
萧熠眯眼,“我才走了几天啊,你就搞上外遇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