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繁华(2)

接下来就更郁闷了,不待叶凝欢问个明白,楚灏便去了她的同邸夫人身份,将她轰到位于原都城南的王府别苑住去了。这一住就是两个月,冬英、夏兰、绿云、绿绮这四大金刚外加侍卫堵门,饶是叶凝欢急得上蹿下跳,尽出百宝也没能成功脱离别苑杀回去质问她那个主子兼夫君。

大势已去,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一步步发展下去。今天一大早,不到寅时就被折腾起来,赶鸭子上架般地将她摆弄成个华衣偶人。

眼看这一天又快过完了,外头花火声和丝竹声仍执着交替喧腾着原都的秋夜。楚灏自打礼毕后就不见踪影,想必是在外面跟他六哥楚沅以及一众来贺的官员们喝得面红耳赤,早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非要这么做,还要做得这样显眼?

皇上好不容易才准他归藩,他竟于归藩途中抗旨拒婚。不仅如此,更令皇上允准他做这等以庶代嫡的无礼事?

锦泰仪礼之邦,以妾代妻有违礼德之道。皇上指婚圣旨已下,却恃骨肉亲情而逼迫皇上收回成命,为弟为臣,皆是忤逆不忠。今日满城华灯,婚礼仪列有如游龙穿江,所到之处封街闭户,扰了百姓生业。他刚归东藩即大行操办婚事,如此无视民生,更是不仁。

君心民心对于刚归藩的楚灏是何等重要,竟这般轻易丢了个彻底。

真心与否无须相证,名分于她而言更是不能强求也无须强求的。他知道的,他早就知道,何必这般自毁?

叶凝欢越想越郁闷,两个月来堆积的急火一个劲儿地往上蹿,忍不住嘟囔:“六月才到原都,至了七月就开始大操大办。真是不知道他的脑袋瓜子是不是被板凳给踢了?刚一来就搞得人仰马翻,还不嫌招人恨吗?真以为回来了就能万事大吉?”

冬英傻眼了,板凳是王爷去年在叶凝欢生辰的时候送她的一匹矮马。她现在居然端出来骂殿下?夏兰刚想劝她几句,哪知叶凝欢话出了口,火气没减反增,抬了腿就想踹裙摆,非要把那碍眼的绣图踢乱不可!

夏兰急忙过去摁她的腿,及时摁住了大腿却摁不住她脚上的鞋子。贴金缀玉的绣鞋很有些分量,叶凝欢猛一用力竟将鞋子直接甩出去,泛出一道红光,嗖地冲着门而去。

偏在这个时候门开了,喜娘欢天喜地地把楚灏往里迎,赏钱没到手先被飞来暗器甩中了脸!喜娘“哎哟”一声瘫倒在门边,惊得在屋里的冬英和夏兰目瞪口呆。不仅她们,连叶凝欢自己也愣住了,没想到这只鞋的力量这么大,竟将喜娘一鞋打倒。

楚灏着绚紫琉金的吉服,胸前团龙绣图与叶凝欢华衣上的交相辉映,顶上的冠所镶的红宝灼灼耀目,高束的长发垂荡下来,伴着长长乌穗缕缕纠缠。他眼皮都不眨一下,长腿一迈就跨过倒地的喜娘,几步到了叶凝欢的面前,直勾勾盯着她看。

眼线清晰如浓绘,黑漆眼珠如深潭,将叶凝欢的影清晰地映在眸底。叶凝欢犹自半张着嘴,一副没缓过神儿的样子,楚灏半勾唇角渐泛起一丝戏谑笑意。他身上有酒味,不过神志清明并无半分醉意。也不知是不是因饮酒的缘故,还是他笑得太勾人。叶凝欢瞅着他,倒觉得他的容色添了几分柔媚,竟显得有点妖冶似的,憋了两个月的焦躁竟半点发作不得了。

怔了半晌,叶凝欢这才强迫自己回过神来,心里万分惭愧。一鞋撂倒喜娘后,竟让他一眼瞪傻,当真是没有骨气,居然中了他的美人计!

他越是笑得欢快,她越是郁堵,闷闷地想扭开脸,却让他一把捏住下巴,逼着她继续受他放肆眼神的荼毒。

冬英和夏兰悄悄往外退,顺便把那刚爬起来还不及说吉祥话的喜娘又拖了出去。

叶凝欢被楚灏捏得动弹不得,咬着槽牙暗暗运力,想把下巴从他的手指间解脱出来。楚灏笑意加浓,执拗地捏着她不肯松。两人默默角力,谁都没开口。叶凝欢拧得脖子发酸都没能成功,只得服软放弃:“好啦,服啦!快松手吧,再掐下巴要掉了。”

楚灏稍松了松力却没撒手,另一只手握住她一缕发丝:“怎么不把喜帕蒙上?总该称心如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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