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我点了点头,又问:“丰夜真说的毒,究竟是怎么回事?”
殇夙鸾狡猾一笑,道:“是我失手放错了,我将解药和毒药放混了。谁知道他会来偷,我可真是冤枉啊。”
此时我正吃着最后一片云片糕,闻言几乎噎住,我缓了一会儿,方道:“我光喝了酒,没中毒。太后、皇上和公主光吃了菜,却中了毒。这样看来,酒里有解药,菜里有毒。而丰夜真既喝了酒,也吃了菜,毒应该解了才对?”
“难道我说哪个是解药,就真的是解药了吗?它兴许也是毒药,或者什么都不是,或者只是些面粉。”殇夙鸾笑得甚美,轻轻地将空了的碟子从我手中抽走,然后换上一杯热茶,“毒药就是为了毒死人的,有了解药就没意思了。”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殇夙鸾,虽然我心中早已隐隐有了猜测,可是此时听他这么厚颜无耻地说出来,还是感觉很震惊。
于是我接着问道:“他怎么会想到去你那里偷毒药?”
“我曾用那毒药毒过人,他恰巧看到了,可能以为那毒药很好用吧。”殇夙鸾眨了眨眼,呵呵一笑,“我向来喜欢乱放东西,有些东西我自己都找不到,所以他哪能那么容易就得手。我告诉你,他中的毒,和他拿到的毒,也不是同一种毒,所以你真的是捡了一条小命。”
世上竟然会有如此厚脸皮的人,我怒目而笑。
“那丰夜真如何又知道你在宗政萧鹤那里?”我又忍不住开口。
“不归,这样简单的问题你会不知道吗?不要没话找话说。”殇夙鸾不屑地说道。
我顿时气结。丰夜真之所以知道宗政萧鹤的藏身地,应该是朱樱告知的。女人一旦被迷惑,什么秘密都能说出去。
丰夜真发现毒药有异,以他刚愎自用的个性,就算他对殇夙鸾的手段有所了解,也绝不会认为是自己偷错了药,肯定以为殇夙鸾藏在宫中的某个地方,然后偷偷将毒药换了。而宫中最隐蔽的地方莫过于宗政萧鹤的藏身地,而且我又曾经在那里昏迷过,这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测。后来当我赶到那里时,丰夜真应该正在那里寻找殇夙鸾,只不过还没找到入口。
虽然这些我都明白,不过我却不知道殇夙鸾执意想带走我的目的,只得不停地找话说。话说到这儿时,我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便问:“你为什么要带我走?”
“因为我喜欢你啊。”
愣了一愣,我非常不给面子地大笑,“殇夙鸾,你真会开玩笑。”
我心想,等清肃他们找到我,谅他也带不走我。
殇夙鸾斜倚在车厢上,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然后道:“你有两个致命的缺点,你知道是什么吗?”
我见殇夙鸾笑得古怪,便敛了笑意,问:“什么?”
“一个是我刚才说的,你把别人都想得太聪明。对付笨蛋,就要用笨的法子。若是对付笨蛋,用了复杂的手段,就好比对牛弹琴,他不解其意不说,其间往往还会出现些难以预料的意外。”殇夙鸾轻声又道,“你的另一个缺点是最致命的,就是你将你身边的人培养得太过能干。”
“此话怎讲?”
我此时方知,我刚才的想法也被殇夙鸾看了出来。
殇夙鸾伸手将我拉到他怀中,随即淡淡笑道:“不管是你的手下,还是你的同伴,应该时刻跟在你身边,可现在他们在哪里?”
“他们……”我张嘴欲反驳。
这时殇夙鸾伸出细长的食指轻轻点在我的唇上,他打断了我的话。
见我不再说话,殇夙鸾方满意地点点头道:“我来替你说。白凡离你太远,远水不解近渴;温苏尔必须要主持大局,安抚百官;为了你们的目的,给太后和皇上治病,又不能请别的太医,所以清肃也不能离开;盈露,太后的心腹宫女,太后病重下诏时,盈露不在,一定会让人生疑,故而她也不能走。所以你才无人陪伴,一个人跑到明心阁,这才让我捡了便宜。”
我默然不语。
殇夙鸾轻轻抚摸着我脖颈上的伤口,道:“有如此忙得分不开身的手下,有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还有幽韵,我猜猜,她莫非是被你留在了宗政澄渊身边?因为……柳玉啼。”
“你……”我惊讶道。
殇夙鸾竟然连这都猜得到。
这时我还没回过神,只见殇夙鸾狡黠一笑,突然伸出那只冰雕玉砌般的手,挑开了帘子。
我看着殇夙鸾的动作,忽地用双手掩住了唇。
只见殇夙鸾闪电般出手,掐住了前方浑然不知的马夫的脖子,然后毫不犹豫地用力。只听咔嚓一声,马犹在跑,而马夫的脑袋却诡异地垂到了一边,随即马夫的身子一软,立刻就断了气。
拎着马夫的脖子将尸体放倒后,殇夙鸾便轻轻将我的手拉住。
看着因用力而渗出血丝的手腕,殇夙鸾皱了皱眉头,“总这样,手腕会留下疤痕的。”
我不语,看着依旧飞驰的马车,任殇夙鸾将我的伤口重新包扎好。
随后他将我揽在怀里,道:“不归,你想看看酆国的冬天吗?可比雅乐美得多呢。”
我仰头看着殇夙鸾,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伴着一声轻笑,殇夙鸾突然抱着我跃出了车外。几个起落之后,他停在了一棵树上,只见他伸手随意折下一段细细的枯枝,然后向着马车的方向抖手挥出。暗影一闪,那枯枝竟如箭一般钉入了那马的臀部。马儿吃痛,当即便疯跑起来。此时我清晰地看到,马儿的前方竟然是一处断崖。
“等他们找来,崖下估计连马骨头都找不到了。”殇夙鸾一边在我耳边轻轻地说着,一边缓缓地低下头吻着我的脖颈。
此时,我的伤口隐隐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