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轻举妄动,商君匐在草丛间等待时机,即使是在树影之下,地面一样被烘烤的炙热而滚烫,额间的汗滴落到草丛间,很快被干涸的地面吸干,炫目的阳光,照得人根本睁不开眼。两个时辰之后,士兵的训练终于结束,人潮涌进环形的简易帐篷里,商君立刻起身,靠着人潮的掩饰,终于接近了议事厅。
掀开竹帘,议事厅里比他想象的更加宽阔也更加简单,正中间是一盘沙石堆建的临风关地形模型,右方一张大方桌子,两个身着盔甲的男子背对着他在商量着什么,声音并不大,却是清晰有力。
“这里与沧月接壤,应该加强巡视,虽然现在唯有异动,但是绝不能忽视,还有各个哨楼,也要重新部署,每个哨楼不能少于十人,每日操练——”张孝飞说到一半,发现正厅之中,居然坐着一个白衣男子,心下不免一惊,看他悠然自处的样子,来了定然不止一会儿,然他何时进来,他们居然都毫无所觉,若是他想要他的命,只怕早已手到擒来。
王平低头看着地形图,将军忽然不说话,奇怪的抬起头,只见将军眉头微皱的盯着身后一处,且隐隐能感受到将军散发的防备之气。王平转过身,看清坐在木椅上俊美悠然的白衣男子,大惊道:“你是何人?!”
商君缓缓起身,回道:“飘渺山庄,商君。”
手紧紧的按着腰间的长剑,戒备的盯着商君,王平喝道:“私闯军营,你可知罪有多重!”
商君坦然回道:“商君知道,不过等我把话说完,将军在治罪不迟。”
商君?张孝飞想起了几个时辰前小将的禀报,此人是为疫情而来的吧,不等商君细说,张孝飞抬起手,冷然回道:“疫情,非我军职责之内,你有什么要说的,应该与郡守去说。念你一心为了疫情,速速离去吧。”
这人便是驻军的将军了吧,身材魁梧健硕,一脸的络腮胡子看不出长相,倒是那一双虎目炯炯有神,沉静而坚定,这样的人,绝对是一个有勇有谋敢于担当之人。虽不能肯定后山的尸山就是驻军造成的,不过商君还是决定赌一赌。
商君非但没有离去,反而在木椅上坐下,淡然有带着指责的冷声说道:“如果疫情是驻军造成的,是不是就有关了。”
“你胡说什么!”王平大怒,手中的长剑就要出鞘。
“王平,让他说下去。”张孝飞压住他握剑的手,莫说王平,即使是他,也未必是这男子的对手,且这男子言之凿凿,或许这其中真有隐情也不一定。
好气度,商君暗暗喝彩,脸上依旧面无表情,说道:“驻地后方的丛岭上,堆积成山的动物尸体,应该是驻军所为吧!”
就为这个?!王平不满的斥道:“是又怎么样,野兽时常下山扰民,咬死多少山中樵夫,我们不过是为民除害。再则,尸体已丢弃到无人经过的山顶又怎么会危害村民,说疫情是我军引起的,简直就是无稽之谈!”若不是他们,还不知道有多人让枉死虎口呢!
真的是他们做的!商君摇摇头,解释道:“错就错在,你们不应该就尸体丢弃在山顶上而不掩埋,!前阵子是雨季,雨水和着尸体腐烂的血水渗入泥土,顺着山势而下,最后浸入村民引用的水井中。目前带有疫病的水井到底有多少口,还未能算得清楚。”
“这~不可能。”听他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王平不免迟疑。
商君叹道:“这位将军若不相信,大可以到虎丘村口的水井去看看,那腐尸的味道与山上的一模一样。”
“将军?”王平看向身旁的张孝飞。
虽然他们确实是为了百姓不受猛兽祸害,才会猎杀动物,但是如果真因此产生了疫病,那就是他们的过错了。思索一番,张孝飞问道:“若真如你所言,你想要如何做?”这人既敢前来,必是胸有沟壑,有计要献。
“将尸体深层掩埋,并且通知临风关附近的村民不要在饮用井水。阮家已经拿到可解疫情的草药,只要能把源头控制住,这次的疫情应该很快就能结束。”
他说的这些,郡守即可解决,张孝飞不解:“你为什么不去找临风关郡守?”
若是那废物有用,他还需要来找他们吗!商君斜睨了他们一眼,一脸不屑的激道:“你们是要推卸责任吗?”
王平一听就火了,吼道:“混账!若真是我军造成的,这件事自然会一并承担。”
“好!”等的就是这句话,商君立刻回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王平本就是性情中人,立刻与商君击掌为誓。
张孝飞却是经过深思熟虑,身为驻军之首,他是见过那个黄史杰的,指望他是不太可能了,疫病若是继续下去,临风关的百姓,甚至是驻军都难幸免于难。罢了,即使驻军不可干预地方管理,今天他也要管上一管!
“王平,你先随他去查看水井和尸体,我调派一百精兵,随后就到。”
“是。”
王平随着商君一同前往虎丘村,商君终于可以稍稍松一口气,有驻军相助,那些腐尸终于得以解决了。但是此时他却不知,还有一个他想不到的坏消息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