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有一股清凉的泉水流过身体,保卫国一个激灵,便打了个很响的酒嗝,踉跄地跌坐在“天簌”音响店门口的台阶上,傻傻地靠着玻璃门,远远地注视她……不知过了多久,保卫国听到自己冰砣子般硬邦邦的心在慢慢融化,发出细微的轻响,那些用酒逼了一夜都没有逼出来的泪水终于一滴滴淌下来。出酒吧门的时候,保卫国以为自己活不过这个上午了,因为悲伤和愤怒这帖毒药快要毒死他了,谁知道一拐进黄金大道便遇到了这个女孩。他想,她是上天特意送他的一株药草,专治他的不治之症。
他紧紧尾随在桑子后面。直到走进市图书馆,保卫国盯着大厅上岗牌上桑子的照片牢牢看了好久,整个人终于回过神来,他迅捷地跟到二楼,用修长的腿斜靠着桑子的办公桌,伏下身子温存地、阳光灿烂地轻声问:“蓝桑子?”
每想到当时保卫国一脸阳光地喊“蓝桑子”时,桑子心里都会升起一种温暖的情愫,像春天刚刚冒出土地的草苗,毛茸茸的,痒到心窝窝里去,痒得桑子想笑。
幸福的毛茸茸的草苗还在桑子心头萌动,咖啡馆已经出现在北口那株最老的法国梧桐树下。
一进咖啡馆,桑子就看见飞飞深陷在靠里那张绿沙发上,左眼圈又青又肿,翠绿的沙发把一身黑白相间衣装的飞飞衬托得分外打眼,像只躲在竹林里的熊猫。
桑子叹口气,转头对服务员说:“来个鸡蛋。”
服务员拿来了鸡蛋,飞飞接过去,也不说话,轻轻地拿着在眼圈四周慢慢滚。滚着滚着突然噗地笑起来,有气无力地自嘲道:“白玉明让我滚蛋,你也让我滚蛋。”
“乱讲嘛!”桑子作势要抢回鸡蛋,问,“谢雪这次回来多久?”
飞飞停滞了几秒,端起咖啡来喝,咖啡的雾气升腾到她脸上,让她的眉毛看上去像挂着一层霜:“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