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四挥起手里的龙珠,迅捷如流星地舞动起来,引得龙头龙身穿云过雾般灵活美妙,信用社前掌声如雷,郑老四透过人海,看见儿子依旧痴痴地站在那里,看着何小芍,一动不动。
心头有根针,带着细长的线穿过郑老四的神经,郑老四想起了这些日子以来儿子许多特别的举止。他在家里对着镜子照来照去时无声的笑容和偶尔独坐时妩媚迷茫的眼神,一时间,全浮现在郑老四忽略的记忆褶皱里。
掌声和爆竹声离郑老四越来越远,郑老四突然大声吼起来,挥起龙珠满场飞奔狂舞,龙头追得紧,龙尾巴跟不上,断成了两截,龙尾巴放下杆子,大声笑骂起来,郑老四,我操你家先人!你疯了?
郑老四气喘吁吁地放下龙珠,一屁股坐在路边,想一想,闷头站起来,也不管舞龙的事了,钻进人群,把金宝揪出来,说,你给我滚回家去。
金宝扭头望着何小芍,眼神恍惚地笑。
慢慢地,金宝的痴病深了,镇上人陆续看出了不对劲。金宝每天拿着一本存折去信用社,今天取一百元,明天又存一百元,何小芍的柜台前人再多,他也排着队等何小芍给他办业务,趴在柜台上,眼睛盯着何小芍就不放,把何小芍看得头扭到一边,白净的脖子窘得通红。
镇上人说,这金宝啊,成花痴了,可惜。
金宝妈眼泪汪汪地跑到信用社门口堵金宝,不让金宝去丢人现眼。金宝一把推开他妈妈,像踢开一只老母鸡。
何小芍值班的夜晚,人们渐渐习惯了这样的金宝,他坐在街口,头发梳得顺顺的,像英俊的王子,坐在他的小芍公主窗下,咿咿地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