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人性的老黑急得汪汪叫起来。
小等这才缓过神,在院坝沿上愣愣地停下脚,蹲下身来怔怔地望着脚下高高的坝坎和金黄的苞谷,又回过头,看屋檐下被暖和阳光笼罩着的奶奶……
老黑!小等哽咽着朝老黑伸出手:老黑!
老黑摇着尾巴跑过来,小等跪在地上,把脸埋在老黑脖子里,泪水湿了老黑厚厚的毛皮。
暴雨说来就来了,庆生望望正顺着山脚往山上爬的大雨,担心小等抢不完院坝里晒着的苞谷,一瘸一跳地赶上坡来。
院子里,小等正坐在屋檐下,一手搂着老黑,一手搭在奶奶腿上,傻傻地靠在奶奶怀里发呆。庆生顾不上打招呼,奔上前去挽起袖子就开始忙,等云层黑到山上来时,庆生刚好把最后一筐苞谷收进堂屋。
庆生汗流浃背地喘着粗气,坐在盛满苞谷粒的箩筐上,看看猛砸下来的雨点,冲着小等眨眨眼,开心地笑。
小等不看他,红眼眶盯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屋檐水。庆生以为昨晚自己和周好土说的话让她听见了。尴尬地说小等我走了啊!又指了指闭着眼睛的小等奶奶:早点扶奶奶回屋,凉。
小等的眼神空空地扫过庆生额头,还是不说话。
天像是被撕破口子的巨大水袋,雨没完没了地下。庆生跳舞似的在屋子里踱步,只要一着急,庆生的腿就瘸得更加厉害。大娄山下雨当过冬,小等这样一声不吭地站在外面屋檐下会冷出病的。但庆生再也不能放小等进来了。庆生隔着门,跟上次一样,用百倍的慈爱问:小等几岁了?
小等在外面抽抽泣泣地答:十二。
庆生老师重复着以前自己说过的话:十二岁就是大人了。
小等停住哭,说我不要成大人。成了大人,老师不要我,妈妈不要我,奶奶也不要我,没人要我!
庆生没细听,只在门里一个劲儿地哄小等:再等几个月,过年你妈妈就回来了。听话啊,小等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