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柏晗最看不惯这种人,跟他说话从来也不客气:“呵呵!看你说的,主任,好像挑葱种菜杀猪卖鱼的人只配满口粗语似的,其实啊,那些自以为才高八斗精通孔孟之道的人,才是只把大道理挂在嘴上哄骗老实人的人,能用到实际生活中来的,恐怕是凤毛鳞角。”
“不妥不妥,一棍子打倒了一大片。呵呵!柏晗,我说不过你,也不跟你争。就是吧,以她的阅历和身份,有些话说出来很出人意料。”
水柏晗笑了一下,站起来整理来访者的材料,说:“这很正常啊,现在这个社会,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看在钱的分上,能管七八十岁的老头叫大哥,家庭主妇说出点有水平的话,有什么值得惊奇的。”
“可我就纳闷儿,水医生,她知道来找心理医生,可是老扯些用不着的,一说正事了就闪烁其词,磨磨叽叽,干什么嘛?”
“她闪烁其词,定是有她的道理。”水柏晗没好气地回敬王主任。
王伯年皱皱眉头:“你有没有想过,是否跟你的引导有关系?”
水柏晗一愣,停下手,定定地望着王伯年,一字一句地说:“现在下结论是不是有点太早了啊主任?她还有很多事没有说出来呢!”
王伯年嘴巴一撇:“她都来几次了,给这种人做咨询简直是浪费时间!家庭暴力,妇人之见而已,这种事法律都不好管。”
“法律要是什么都能管,什么都能解决,要我们这些心理医生干什么?你就别操这些心了,小心血压升高啊。”柏晗笑一下又接着说,“主任,求你个事呗?”
“说吧,干吗还用‘求’字。”
柏晗一甩秀发:“以后,不要偷听我和来访者说话,行不?我一想到门外贴着一只耳朵,心里就打憷!我在这里已经工作了八年,你就放心吧啊,呵呵!”
王伯年的手不知往哪里放了,他挠挠头:“对你……还能不放心吗?我是对那个女人不放心,啰里啰唆的。”
“您说话真是矛盾,刚才还说人家说话有水平,这会儿又说人家啰唆。”
“柏晗,跟你明说了吧,她要是再来,你务必速战速决,要不直接说她有严重的抑郁症,开药方子拉倒。”
柏晗知道主任反感黄亚梅土里土气嗓门大,反感自己老拖延咨询时间,又不喜欢给来访者开药方,影响了心理科的收入,自觉理亏,便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遵命!主任同志,放心吧!下次我一定想办法迅速地把她的底给掏出来,能开药方一定开!呵呵!下班了主任!拜拜!”
柏晗知道,黄亚梅一定还会来。正如王伯年所说,以她的身份和阅历,说出那样的话很出乎意料。同样,以她能有放弃求助法律部门解决问题,而勇敢地走进心理咨询机构大门这个观念,绝对不会就此无果而终。只可惜,她的犹豫和迟疑,耽误了不少时间,让承包这个科室的王伯年主任心里愤愤不平,但水柏晗绝不会因为讨好主任,而轻易地给病人开药。她认为,大多数心理疾病患者,只要做适当的心理引导,完全可以走出迷途。随便让病人服用那些静心助眠的药物,有损大脑细胞不说,还会产生一定的依赖性。医院是挣钱了,医生的奖金也提高了,可是对病人,却是极不负责任的行为,这种见利忘义有损医德的行为,水柏晗做不来。
王伯年望着水柏晗“咯噔咯噔”远去的身影,对导医大钱说:“以后你注意点水柏晗,她的来访者咨询时间要是到了,你立刻进去催一下,不然加收咨询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