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活开始了 9

多想这样过一辈子,和她跳舞,陪她吃饭,帮她洗衣服,在她熟睡时给她盖上被子。以前想这些的时候,觉得幸福就在不远的前方,只要按部就班地走下去,他们就会自然而然地走到幸福的彼岸。

孟海涛不禁苦笑,现在,他们确实在彼岸了,可是,幸福却离他们越来越远,远得摸不着,看不到。他是那么爱她,可是,他不能、不允许,让完美的伊伊的一生,因为他而有了残缺和遗憾。

可是,他又是那么想离她近一些,再近一些,就像他们在舞蹈学院上学时一样,早晨起来就能和她一起吃早餐,晚上临睡前能和她坐在操场的篮球架下胡吹乱侃。孟海涛是个严谨的人,只有在伊恋面前,他才敢肆无忌惮地讲出心中的梦想。

唉,孟海涛,你终究是自私的呀,虽然不能长久地拥有她,却还是默许她搬进来住。芭蕾舞的圈子不大,顶级的演员更是备受关注,她搬到了这里,你让她怎么面对其他的追求者?

可是伊伊,我喜欢你留下来,陪我走过这段痛苦孤寂的日子。只昨天一晚我就知道了,伊伊,留下来,没有你我会死!

伊恋满意地环顾她的新居所,孟海涛爱书,书房四壁都是书架,她的小床就见缝插针地摆在书架和书桌的中间。她扑到床上,想到万一那些书砸下来,她可就是在书香中香消玉殒了。书房的窗帘是深棕色的,和孟海涛卧室的色调不怎么搭配。伊恋想起今天下午的杰作,连忙跑到客厅,翻出巨大的购物袋。这时钟点工刘阿姨过来做晚饭,很快,厨房里传来爆炒的声音,香味溢满了整间房子。

伊恋抱着购物袋来到孟海涛的房间。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台灯。孟海涛靠坐在床上发呆,伊恋轻快地进来,笑着说:“师兄,看我买的窗帘好看吗?”她从购物袋里翻出一大堆布料,像拖地礼服般流泻而下。

厚厚的丝绵质地,乳色的布料,手工绣着同色的花纹,华美不可方物。

“我下午趁你睡觉的时候买来的,因为今天晚上就要用,所以只好自己拿回家来缝。”伊恋把布料放在床上,孟海涛这才发现她的手里还拿着针线和许多小钢圈。

“你要做什么?”孟海涛说。

“缝窗帘啊,你书房窗帘的颜色太沉重了,睡在里面会做噩梦的。”伊恋笑着说。

孟海涛的心中却涌起苦涩,曾经连衣服都不会洗的小宝贝,居然要自己缝窗帘了,这就是他给她的幸福吗?

“伊伊,书房太小了,明天我让人把练功房的玻璃拆了,你住那里。”练功房是孟海涛家最好的房间,落地大窗,方向朝阳。他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了舞蹈。

“我不住练功房,我还要在那里练功呢。”伊恋笑嘻嘻地坐在孟海涛的身边,低头忙碌了起来,台灯橘色的光给她优美的侧影镀上了一层金边,她一针一线地缝着,动作很慢,很认真,像是在跳一幕长长的没有尽头的舞蹈。孟海涛呆呆地看着她,她缝的针脚并不整齐,但是很细密,仿佛一个并不会走路的人,却认真、扎实地走出了每一步。那步伐并不美丽,但是很动人。

长长的一根线缝完了,伊恋拔出针,又穿上了另外一根线,对着孟海涛笑了一下,温柔,又有点得意。孟海涛突然觉得,男耕女织的家庭生活就是这个样子的吧,晚饭后,贤惠的小妻子坐在灯下做针线,而深爱她的丈夫就坐在一旁欣赏她,眼中充满了柔情蜜意。可是,现在早已不是男耕女织的年代了,自己也不是能够在外劳作的能干丈夫。一切的美丽都是错觉,包括从来不曾停止过疼痛的左腿,一切都是不存在的。

三天后,孟海涛的病完全好了。这天正好是周末,傍晚的时候,孟海涛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伊恋进进出出地忙碌。按照原计划,再过一会,芭蕾舞团的同事将来家里看望他。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