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听说过?”
“嗯,今早听几个人唠嗑说起。以前住那里姓朱的,我还打过一次交道。”
“你说朱家的儿子?”
“对。那时我常在宝成桥这一带溜达,有天在街口遇见他,他请我抽了一根烟。谈话中聊起,他叫朱大志,住1294,因为赌钱,媳妇跑了,饭碗丢了。他现在跟他爹学木匠活。他问我知不知道哪儿用得上木匠。
“我当时就纳闷,他怎么来问我呢?一般住在宝成桥那头的,不会和我们这头的人搭话,因为他们多半有一份糊口的活儿,看我们,个个都像是杀人犯、强奸犯。操他妈的蛋,这世道就是这么奇怪,他们被有钱人瞧不起,却又瞧不起比他们更穷的人。
“我看他挺诚恳的,答应帮他问问。他抽的烟不便宜,我就很好奇,他们一家哪来的钱。他说他有个妹妹混得不错,其他也不愿多谈。我心里都明白。”
“就见过这一次?”孙浩天有些失望。
“两个月后,我去附近一个小赌庄转转,又看到了他。他一脚踩着板凳,叼着烟骂骂咧咧,眼珠子盯着桌上的牌都快掉出来了。想到上一次见面时,他还很肯定地说,他戒赌很久了,我倒可怜起他那个做妓女的妹妹。她陪一晚的钱够他输一晚吗?
“我想着他也未必乐意在这里见到我,便没和他打招呼。再后来我就没见过他,也没听过任何关于朱家的事,直到这次出了命案。”
周青玲插嘴问道:“是谁标的门牌号,这么混乱?”
汉子回答:“几年前有土匪跑到了东新村,日本警察进来抓,被搞得晕头转向,于是让东新村的几家工厂为居民标门牌号。这里的人家一觉醒来,墙上都被人用白漆刷上了数字。”
这时,他们前方出现一排排简屋,高低错落,一家挨着一家。
一路走来,这里的房屋质量最为牢固,也因靠近工厂区,半空中拉满了密集的电线,想必屋里通上了电。
“1294就在前头。我不送了。”刚要转身,他又捋了捋乱发,道,“两位,听说过这句话没?宁坐三年牢,不坐土灰窑。如果坐你们的牢,不用受皮肉苦,不如把我带走吧。”说完,汉子大笑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