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毛泽东还在部队中建立了“士兵委员会”,确立了军队内部的民主制度,这一大胆的创举再次彻底地打破了旧军队传统的运作方式。我们知道旧式军队历来等级森严,即便是农民起义军也沿袭梁山泊英雄排座次那一套搞法。旧军队的官兵关系极其恶劣,官长是“五皮主义”(即,皮靴、皮武装带、皮包、皮枪套、皮马鞭),而士兵不仅要挨官长打骂而且军饷动辄被克扣。毛泽东在改编中,正式提出:官长不准打骂士兵,军官也需接受士兵委员会的监督,全军官兵在生活待遇及着装上保持一律,同甘共苦。而且士兵委员会有权参与部队中政治、经济、军事上的意见。
三湾改编如一股春风,使红军出现了完全崭新的面貌,一支前所未有的新军从此诞生了,它即将在一代军事天才毛泽东的率领下踏上攻无不克的胜利之路。
红军战士从此也有了双重领导,一是军事长官,二是令他们感到亲切的“政委”或“指导员”,官兵关系更紧密、更团结了。
然而为实现这种民主主义,所遇的阻力也很大,仅以不打士兵这一条为例,我们就可从毛泽东后来在《古田会议决议》中第七章专门规定了“废止肉刑问题”这一节看出来。毛泽东在此专门生动细致地描写了打士兵的严重性:
“各部队凡打人最厉害的,士兵怨恨和逃跑的就越多。最显著的例子,如三纵队第八支队部某官长爱打人,结果不仅传令兵伙夫差不多跑完了,军需上士及副官都跑了。九支队第二十五大队,曾经有一时期,来了一个最喜打人的大队长,群众送给他的名字叫作铁匠,结果士兵感到没有出路,充满了怨恨,这个大队长调走了,士兵才得到解放。特务支队第三大队打人的结果,跑了四个伙夫,一个特务长,两个斗争好久的班长。其中一个名肖文成,临走留下一封信,申明他不是反革命,因受不起压迫才逃跑。四纵队初成立时,一、二、三纵队调去的官长,一味地蛮打士兵,结果士兵纷纷逃跑,最后这班官长自己也立不住脚,都不得不离开四纵队。二纵队逃兵比任何纵队多,原因不止一个,然二纵队下级官长的大多数打人的习惯最厉害,乃是最重要原因之一。二纵队发生过三次自杀事件(排长一士兵二),这是红军最大的污点,意义是非常之严重的,这也不能不说是二纵队打人的风气特别浓厚的一种结果。现在红军中一般士兵的呼声是:‘官长不打士兵?打得要死!’”
毛泽东发现这一系列严重问题后,明确指出:“这是与红军的斗争任务完全背驰的现象,如不赶快纠正,危险不可胜言。”
三湾改编后第二天早上,毛泽东不顾连日征战的疲劳,依然精神抖擞地对全体官兵讲话。
他讲道,现在官多兵少,枪多人少,不利于作战。因此要整编。要建立后方,放下担子,轻装上阵。多余的军官全部上军官队,伤病员归卫生队管理,其余同志编入部队。接着毛泽东话锋一转,说道,一路上有些人不辞而别了。要走最好打一个招呼。现在宣布,愿留则留,不愿留下的可以请假回去。凡回去的根据路途远近发给路费。希望走的同志回到家乡要坚持革命。将来如果愿意,还可以再回来。
毛泽东这一席推心置腹、语重心长的话,许多战士听后都哭了起来,觉得很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