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最黑暗(2)

初三那年春天,我的左眼突然开始肿胀,疼得特别厉害,一张嘴就觉得整张脸都僵麻了。我捂着眼睛在教会的地板上滚来滚去,每天晚上都在疼痛中入眠,为此我旷课数日。不去学校,我便吃不到同学们救济的午饭,幸亏教会里的几位好心人帮助了我,我勉强解决了吃饭的问题。从早到晚,我一直忍受着眼睛肿痛的折磨,还得考虑吃饭的问题。而且我内心的痛苦也找不着人倾诉,甚至包括妈妈和二哥。因为我深知,他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知道了我的事情,只会让他们徒增烦恼。

时间一点点过去,我眼部的疼痛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发严重。有一天,我的病情突然恶化,眼前所有的东西都变得模糊不清。我用母亲从釜山给我寄来的钱去药店买了些缓解疼痛的药膏,擦了差不多半个月,疼痛虽然减轻了不少,但视力也因此而下降了。一只眼睛失去了正常视觉功能后,我便成了斜视。为了矫正斜视,我每天都对着镜子努力地让眼睛正视前方。在我日复一日地努力下,斜视有了些好转。现在,我偶尔也会出现斜视的症状,只不过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罢了。

事实上,用一只眼睛看东西难免会让视野变得狭窄,视线难以对焦,眼前的事物也缺少了立体感。我时常会因为这个缺陷而被绊倒。

对我来说,中学时期是我苦难人生的开始,过去在父母怀中撒娇的我,瞬间失去了所有家人的关怀与呵护,独自一人艰难地维持生活。父亲丢下我们一家人不管不顾,大哥和大姐相继离家出走,而母亲和二哥为了生计也将我留在了外婆家。这种离别给我幼小的心灵带来了巨大的创伤,我觉得自己是个被抛弃的孩子。我曾经认为,即使街边的小猫小狗也可能比我过得幸福。一个未曾经历过世间苦难的孩子突然间被所有人抛弃,那种萌生于心头的恐惧和孤单是他人难以体会的,这样的痛苦更是让我刻骨铭心。

在视力出现问题后,由于营养不良,我的膝关节也开始作怪。当时的我,觉得活着就是一种痛苦,放弃学业的念头时常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时任初三班主任的李忠世老师,在知道了我的情况后塞给我一些钱,并意味深长地对我说:

“黎明前是最黑暗的。”

我无数次地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对于被疾病和贫困缠身的我,李忠世老师的一席话就像是一道希望的曙光,给了我巨大的鼓励。我坚信这番话,不愿对它有丝毫质疑。从此以后,我便对每日的黎明有了特别的感情,那黑暗、阴冷的时光映照着我的

青春。

中学时期,我被贫穷、饥饿、眼病、膝伤和孤单所折磨,好在有老师的鼓励和身边一些好心人的帮助,我才坚强地挺了过来。有一天,教会里跟我关系较好的一个低年级学妹递给我一个小盒子。

“这是什么?”

“给哥哥的毕业礼物。祝贺你顺利毕业!”

独自一人的时候,我打开了这个盒子,发现里面装着一支高级圆珠笔和一封平整的信。读过整封信,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她在信中也提到了李忠世老师对我说过的那句话——“黎明前是最黑暗的。”

说得对。虽然现在我正经历着诸多磨难,但光明很快就会到来,到时候我将被好运围绕。有这么多人关心我,我无畏无惧。

我在心里同李老师和学妹立下了一个约定。在此后的漫长岁月里,每当面对困难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与他们两人立下的约定。正是有了这个约定的激励,我攻克了一个又一个的艰难险阻。

天马上就要亮了,一定要坚持下去,光明在不久之后就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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