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甲本能地回身,扑向门口,双手使劲拍打着门:“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摄政王让我去传令。”突然一拉,门开了,原来并没有从外面锁住。他跳向门外,推开白热管家往前走。
白热跟在西甲身后,不情愿地说:“你的今世延长了,但也不会延长多久。你的选择不能变,地狱之门等着你,我们不会关起来。”
西甲心里说:那要看桑竹姑娘的态度。她要我死,我就回来受死;她要我不死,我就……干什么呢?他一巴掌拍疼了自己的头,看到前面有一匹马,跑过去骑上就飞。
白热管家恨西甲喇嘛恨得要死,却没有亲自去追撵。
摄政王迪牧活佛去了大昭寺,这个时候丹吉林不能没有主事的人。而且怦怦狂跳的心告诉白热管家,必须多派些人去保护摄政王。表面上平静的拉萨,神圣而祥和的拉萨,到处暗藏着骚动和凶险,沙沙沙的脚步,传到了耳朵里,却看不见走动的人影。鬼、鬼、鬼?凭他的预感,随着洋魔的到来,更可怕的藏鬼正在不知不觉中冒出来——响箭送来的“三迹白绫”、西甲作为内鬼的暴露、沱美活佛的出现都是预兆。洋魔威胁着西藏,藏鬼威胁着摄政王。藏鬼在哪里,会使出什么样的损招?从现在开始,就得睁大一千只眼睛凛光四射了。观世音菩萨,尽管西藏几乎所有寺院都供奉着你,但你的千手千眼法威只可以属于丹吉林,保佑,保佑。
白热管家走向丹吉林大自在佛殿,在殿前跪下,一头磕在石阶上,然后起身,对身边的仆从说:“我们的陀陀喇嘛呢?都叫来。”
丹吉林的陀陀喇嘛都来了。白热管家要求他们带上棍棒,二十人前往驻藏大臣官邸接应摄政王,二十人前往森巴军捉拿西甲喇嘛,叮嘱道:“一等西甲完成了摄政王的使命,立刻就给我绑了。最好一绳子绑死他。对了,蒙上你们的嘴脸,森巴军里有女人,不要让她们认出你们是丹吉林陀陀。”
森巴军是古代藏王的卫队,沿袭到现在,变成了给达赖喇嘛壮行、接受检阅和打炮驱鬼的礼仪部队,一个团的建制,叫代本,团长的职务也叫代本。森巴军一定是世界上最散淡的军队,士兵平时都在家种田放牧,每年一月集中,参加拉萨的传召法会,二月解散,只留下一个甲本(连)的兵力蹲守营地。这一个甲本连没什么军事任务,日程是上午先念经再跳舞,下午基本自由,自由得无所事事,就聚起来接着跳舞,晚饭后还是唱歌跳舞。最散淡加上最娱乐,营地前的广场几乎变成了露天歌舞场,吸引了拉萨的许多姑娘。姑娘有看的,有进去一起跳的。森巴军的战士们在使劲歌舞的同时,一个个瞪凸了欲望的眼睛。爱情发生着,拉萨河谷开阔的原野上,到处都是忙于幽会的森巴军人。一时间,拉萨的时尚里,“森巴”成了由歌舞产生爱情的代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