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应以江山社稷为重,我却是难逃温柔乡的情客,人死难以复生,既是再痴情又有何用。”易津离稍掠了苦笑,那一柄木扇持于掌间似再挥舞不动。
“看易津王如此之悲态,我倒是愈发想见识那苏姓女子究该是怎般倾国倾城的人儿了。只可惜红颜薄命,易津王也节哀顺变吧。”袍袖折上单边拈握于掌心,安陵析痕缱绻睫眸,映上荷花芬香方又淡笑道,“是以午中,就此别过吧。我们来日再好好畅聊一番。”
“好,改日定登门拜访。”折了香扇,易津离浅笑示于二人。复又寒暄几句方转身信步向锦轿行去。梨白轻衫下,那一走,直伤了洛明辰的双目,心底簌寂地厉害。他一人,终是寂寞,那寂寞,是嵌于心底的殇。
“易津王。”她惶然启口,依是沉声,甚于往日更冷,然终不过是为了掩尽眸中的清辉罢了。
安陵析痕轻低了额角,阳色下他却是能清清楚楚看的尽她眉下的黯色。是痛么,他心里亦为之一震,她何时能这般痛过,荀攸怀死时也不曾见她有如此沉的痛殇。
“可否到易津府中一叙。”眼见得易津离缓转过身子,洛明辰终又浅浅点眸,只怕有所突兀,方又添言,“政事之故。”
“这……”音有所顿,随风入耳却依旧纯澈,似含着初春方融的雪水,浸透骨子里的清泠。至半晌,易津离终是淡淡一笑,复言,“也好。”
沉目迎上,洛明辰反看向安陵析痕,深邃眸中承平清远,竟是无笑,然唇际间扬的弧度,于阳色下观视,璨如明霞。
鸾轿至易津府前而落。洛明辰是与易津离一处踏进府中。两侧仆人皆尾随至后,于抄手游廊间匆匆为易津离覆上素衣,这是主子初时定下的规矩,一年不变。若不是因了洛明辰缘故,自家主子该是于王府前便换上的。
“易津王,可否能为亡妻上一柱香?”步至中庭,洛明辰余光却也瞥见了那方灵堂,然那一瞥却极尽冷颤,方知自己对着自己的尸体也有股子不寒而栗之感。
但见眉前的易津离淡转了身,黑瞳清灵,隐着伤意,却再勾不出笑来,亦沉声道,“有劳洛荀王妃了。”
一方灵堂,虽不大却俱细。桌椅屏风,外合书架珠帘,皆一一摆过。
灵灯燃上三十八盏,单窗根处便有一十五枚烛台。洛明辰看到最后,竟是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