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寂出口,洛明辰自是听得出他心中的憾事,便不再言。若说甘愿入宫,自也当别论,与王爷品性无关,念及此,洛明辰倒也笑了笑,或以是,若没有那几个殷羡富贵荣华的丫鬟,易津离或许早已与自己做了伴。
“洛荀王妃,可认识老夫?”
这一声自钟楼侧起,传至耳内隐着旋音,洛明辰寂然抬眸,恰迎上那一人身影。于众官臣中明着桀骜色,虽有白鬓,却依掩不下那股子硬朗沉着之气。
“是——公祖卿王与东方卿王?”淡淡躬了身子,洛明辰斜上眉角瞅了方才出声之人一眼,朗朗宫服下通体笔挺,微有凹陷的眸中却尽数藏了深谙,隐着老练城府之色。侧身则有一中年男子相随,亦是达官之相,大腹便便下隐着虚笑,俨然一副市井嘴脸。立身抬眸,洛明辰心下已转了十几圈子,总算琢磨通透,想是这个便是东方溯郁了,概为公祖檠天正妻之弟,亦为那一日街头欺人的公祖暮舅舅是也,其下有一女,却是常年有疾,养于深闺。
“看来洛荀王妃是认识老夫啊。”虚眉探目,公祖檠天倒也和善,微侧身睨了一眼东方溯郁方又转过身来,笑着示于,“这个便是东方卿王,荀攸卿王在时彼此是常有往来的政客。”
“东方卿王。”微以点眸,洛明辰只当作了礼,音依是寒,心中方听得荀攸王三字时沉下半阙,以做悲恸状。
“唉,人死不可复生,洛荀王妃当也放得开些。”眼见得她之痛色,公祖檠天忙又以温声相言,以示劝慰,“不知现时府中可好?”
“听说清睿王日日于府中赏玩游乐,倒也自在,洛荀王妃怎不郎情妾意一番留于府中,偏是要上得朝堂,来这男人们来的地方?”
未待的摒下气息,这方东方溯郁便是启口,轻笑半分,目下全做不屑之状。他是太好奇这个女子,夫死一日做王,三日婚娶,半月后又来上朝,与自己平起平坐。他瞧不起的人太多,然此等女子,不知是要落入眸中还是放进心里。
“东方卿王说笑了,我既是尊为正卿王妃,便必要有匡扶社稷之任,郎情妾意怎比天下太平。何况,居则庙堂,当也心忧天下。古语有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想来这一草一木皆逃不过天下二字,那我之辈于天下之中进得朝堂又有何不可?”沉声相迎,眸中滑过一丝明色,于暗中尤为清亮,洛明辰只淡淡勾了唇角,面色却愈发冷绝,心中了然,此东方卿王,竟是与公祖暮无异,唯不过是仗势欺人之辈,仅凭家世张扬,骨子里,却无半分魄气,目光短浅。
“哈哈,引经据典之词脱口而出,洛荀王妃果然不可小觑。”扬声于空,于钟楼下尤为空寂,眼见得东方溯郁被堵的面红耳赤,公祖檠天方启声相言,于他一个台阶而下,然心中却随之缭绕一分阴色,愈抹愈浓。